西红柿小说网 > 港台小说 > 你好往事先生 > 第二十章 等我强大全文阅读

"嗯。"苏凉亦只是慌了一下神就调整过来,为什么要有一种盗窃时被抓包的感觉。

帮男孩贴好创口贴,他在镜子中晃了晃,真挚的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苏凉亦朝后退了退,走出了洗手间。那个男孩在后面说着,喂,你记着我叫关泽旭。

这是她跟关泽旭第一次见面,也算是缘起。

包厢里此时就剩下靠在一边翻阅手机的金正熙,还有在点歌台前找来找去的慕容千赫。听见门响,慕容千赫回过头,一看是苏凉亦笑的很自然。

"来来来,点个歌来唱。"

苏凉亦摇了摇头,"不了,我.....我不会唱。"

慕容千赫晃了晃手里的话筒,"我可以教你啊。"

苏凉亦依旧是摇头,安份的坐在沙发的一角。沈辰推开门,白策先他一步进来,手在一边系着另一只袖口的纽扣。

"你不是早说要去看苏凉裕吗,趁有时间我带你去。"白策顺手从苏凉亦身边拿起外套,苏凉亦没有很大的动作,她只是愣了愣神,露出了一个很悲伤的表情。

她说,"好。"

南郊墓地距市中心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从上车的那刻起,苏凉亦就像失了魂一样盯着前面的摆放公仔目光不动,连眨眼的频率都慢了很多。

苏凉亦陷阱了回忆的潮水中,打从记事起苏凉亦就记得身后一直跟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吮着手指头咿咿呀呀的追着她叫姐姐。

那时候不大的她就把自己珍藏的玩具统统倒了出来,摆上一地,让这个每天叫自己姐姐的孩子玩。

妈妈说,这是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她唯一一个至亲。

那孩子就咧嘴笑了,小手抓着她的手指歪着脑袋看她。

再大点,苏凉亦上了初中,苏凉裕还在小学。小学放假的时间都要比初中早半个小时,每当苏凉亦推着自行车出来,总是能看见蹲在学校门口那颗榕树下的小不点。

夏天的时候会拿着一根雪糕吃的畅快,冬天的时候围着围巾冷的直跺脚,秋天的时候会有掉不尽的榕树叶子,散落铺开一地。

苏凉裕眼睛总是很尖,他会小跑着过来,叫她姐姐、姐姐。

白策看见她眼角溢出的泪,腾出一只手抽了张纸巾塞在她手里。这一举动,将她拉回了现实。

"把泪擦擦吧。"

苏凉亦伸手揩了揩眼角,勉强的笑了笑,"谢谢。"

白策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看她的笑的别扭。心里有些堵,冷下声音有几分强制感,"不想笑就别笑了,真难看。"

苏凉亦怔了怔没有说话,把头扭向了一边。

窗子外面的车辆来往越来越少,他们已经出了市中心,如果苏凉亦没有猜错应该是在二环。一家酒店门外还挂着红色的气球,上面写着祝贺新人XX和XXX永结同心。

"你喜欢哪里?"白策看了一眼问道。

苏凉亦不解,"嗯?"

白策叹了口气,"到时候我们去哪里举办婚礼?你来定。"

"那天,我只想邀请三个人。我大学时代的闺蜜,还有秦姨。"苏凉亦早就想好了,这次婚礼不打算邀请苏家任何人。至亲渺无音讯,其他的那些现在躲还来不及吧。"酒店的话说,我想去白玫瑰,当然,这只是个建议。"

"白玫瑰?那个用遗憾做主题的宾馆?"

主题是遗憾吗?残缺的美丽。

苏凉亦默不作声,白策也只当默认。

他思索一阵,说,"好,小场子就去那里。大场子,就皇朝吧。"

"嗯。"苏凉亦没有再多的话,把头靠在车窗上。车里的冷气十足,吹久了会冷。白策看她穿的不多,冷气开的时间差不多就关掉了。问她想听什么歌,她也只是摇头。

没有再多的言语,一直沉默直到墓园。

南郊墓园分很多块,有家族置放的还有公共墓地。苏家发达之后就在这里包下了一块,把太爷爷那辈起所有的人都安放在这里。苏凉亦清明祭祖的时候来过,苏家墓地四周围着梧桐树,当初一人说这是邀凤来栖的意思。

水泥路顺着小山坡平平坦坦的直铺上去,墓园的大门旁边是花艺的木栅栏。淡紫色的蔷薇花爬的到处都是,看门的大爷在亭子里穿着汗褂摇着蒲扇坐在里面打瞌睡。白策一路开上去,停在苏氏墓园的前面。

"我去看看我妈,你自己去吧。"白策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可忧伤是自内而外倾泻出的。

白母是得癌症死的,据说是个很漂亮的美人。当然,看白策这副外表也知道,能生出这样俊逸的儿子,母亲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苏凉亦点点头,下车时白策还递来一把遮阳伞。夏季的午后,到处都是金色的。苏氏的墓园栽着方圆里地的草坪,踩上去软软的。许久没人修剪过,有些及至脚踝扫过有些痒。

梧桐树又叫凤栖树,一排梧桐开路是每个来苏氏墓地的人的第一印象。

其实根本没必要打着遮阳伞,站在梧桐树荫下走着,还有凉风吹来。

可苏凉亦没有觉得惬意,她走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一辈又一辈人坟墓从身边经过。风吹雨淋后的石碑有些沧桑感,苏凉亦停在树与树之间一片空着的间隙边。

这是父母的位置,在后面就是凉裕的墓碑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环球旅行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会怎样。估计从小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会哭的昏天黑地,而父亲又会一根烟接着一根的叹息。

苏凉亦觉得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重,那种剜心一样的疼痛感一波比一波强烈。她好像又听见他稚嫩的声音叫自己,姐姐、姐姐。

苏凉裕的那块坟格外新,有些刺目。苏凉亦走到他的墓前看见他那张笑脸的时候,终于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他的墓前有一把新鲜的花束,红玫瑰红的如血,上面有张卡片清秀的字体印入眼帘里。

"苏凉裕,我爱了你这么久。"

她拿着纸片放声大哭出来,手指覆上冰冷的坟墓,再慢慢停留在他那张十八岁的容颜前。

"凉裕,你怎么就不要姐姐了呢?"她的声音颤着,梧桐树似乎感到了她的悲伤,被风吹过沙沙作响。

"你不是说要护我一辈子吗?嗯?"她把脸贴在墓碑上,紧闭着双眼喃喃着。"姐姐好累,真的。可是你不在了,爸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们都扔下我一个人,我....."

"我除了画画图纸我什么都不会,你们怎么放心扔下我一个人!"

曾经苏凉亦很喜欢一句话,它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当时苏凉裕说,只要他在就会帮她抵御一切风霜。

那时候他个子矮矮的,信誓旦旦的样子苏凉亦就这么信了。

苏凉亦当时没有说的后半截是,"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所以,没有什么人能护着自己一辈子。那个人,他不会来。

苏凉亦就靠在冰冷的墓地边喃喃着他们以前的事情,比如去乡下的果园偷人家果子吃,结果被人逮了,苏凉裕就站出来说果子都是他摘的,要杀要剐他一个人全扛。

那家老农心很善,还去拿了一个袋子,说。

"娃,青果子还没熟。大伯给你摘点甜的。"

凉裕喜欢的东西总是很特别。

比如说当时学校门口五块钱一大碗的章鱼小丸子;比如说一家快要倒闭掉的旧物店里一块古旧的怀表;比如说她做的酱有些微苦的炸酱面;比如说一心不求回报的护着自己一无是处的姐姐。

她曾经被一个高年级的女生欺负,凉裕第二天翘课带上人过来堵住那个女孩子暴打一顿。女孩子家里的人找到了他的学校,那是他平生第一次上通告。

当时的他梗着脖子跟校长犟,他说,欺负我姐姐的人就该打。

当时的他就像一个骑士,一头暴怒中的狮子。

苏凉亦也说过,当姐姐应该护着弟弟。苏凉裕说,男孩子就应该护着女孩子。

白策在墓园门口等到了夕阳一角斜挂天际,有些不放心走了进去。他看见的画面有些悲痛的美感,那个女人蜷缩在墓碑上,埋着头一动不动,她身边的玫瑰跟这样气氛有着鲜明的对比。

故事是有,可结局却让人哭成了狗。

白策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个画面,直到那个女人动了动,直起了身子。

她果真哭红了双眼,看向白策的时候鼻头有些微红,头发零散的乱在肩头。那双眼睛很美,经过眼泪的洗尘更加温情动人,望进去有种要将你吞噬进去的感觉。

"该走了。"白策说到。

苏凉亦动了动腿,可能坐的时间太久了,她微微蹙起了眉。白策不急,看着她慢慢站起,望着苏凉裕的墓碑。

苏凉亦俯下身,抱着他的碑吻了吻。

"凉裕,等我。"

等我强大,等我强权在握,等我找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