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反而轮到赵傲阳沉默了。
长黎剑卫乃是天子亲卫，有着特殊的政治地位。
而长黎剑卫也从开国的天下第一剑卫开始变质。
“我答应过人，我要完成他所未完成的梦想……”
“什么梦想？”
“在剑卫当中出人头地，从而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保谁的家？又是保谁的国？王朝五百载，已经腐朽了，天下已经快要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天子无德，懈怠朝政，沉迷于酒池肉林，群臣相互攻讦，党争不断，武将一心吃空饷，武备松懈，而北方异族雄主已成大势，虎视眈眈，南方土司叛乱秩序崩坏……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士大夫和贵族们却安于享乐……”
“你可见过长黎剑卫实战过？长黎剑卫已经几乎是摆设了，它就是皇帝的花瓶，你入长黎剑卫就宛如进入泥潭……你在长黎剑卫当中根本就实现不了抱负！”
赵傲阳沉默了下来。
他的家乡就是有着匪乱，全村人都惨死。
老者露出一口大黄牙，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看你天赋不错，可有想过，加入我义军？”
“义军？”
当夜，京城大牢发生大爆炸。
无数囚犯身死，其中就包括了一位叫做赵傲阳的长黎剑卫伍长。
消息传到剑卫当中原本赵傲阳的同僚伤心，愤愤不平的上诉，无奈都被镇压。
此事仿佛就这般被掀过了。
一月后，八王之乱开启，中原大地进入了纷争。
北方异族乘虚而入，抢夺北方寒州，后被渠王拦住去路。
朝廷开始镇压八王。
八王不敌，逐一急迫。
然而八王也仅仅是为真龙开道之蛇蟒。
义军林立而起，旧王朝的势力瞬间崩散。
一只强盛的剑卫出现，名昊阳剑卫，以少敌多战胜了原本名义上的天下第一剑卫，长黎剑卫。
昊阳剑卫大都督赵傲阳之名也响彻天下。
许久，真龙扫平一切，建立新朝，盛世太平。
昊阳剑卫也代替了长黎剑卫的地位，成为了天子亲卫，天下第一剑卫。
然而大都督赵傲阳却消失不见了。
“都督？你为何不回剑卫了？”
“王朝循环，五百年后昊阳剑卫又是下一个长黎剑卫……”
身材已经变得高大的赵傲阳身穿轻便常服背对着身披轻铠的昊阳剑卫军士，低声喃喃道。
“五百载之后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如今天下太平，昊阳剑卫也不需要我了……”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只想就追寻真理……剑到底是什么？”
赵傲阳此时已经中年，头发当中已经有了些许白丝。
“我昊阳剑卫就是大都督手中的剑！”
那军士听闻此言毫不犹豫的说道。
但是赵傲阳只是摇了摇头。
天下动乱，江湖势力作为极强的暴力组织，难以置身事外，在这次动乱当中有的站错了队被无情灭绝了，有的站对了队获得了发展。
整片江湖经过了一次洗牌，实力已经有些不如前了。
而一个叫做剑阁的势力横空出世。
无名剑圣剑败天下武修，为江湖第一，世人望其项背，难以超越。
无名剑圣仿佛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一般，无人能够知晓其真实身份。
有人说他是一百年前的老怪物存活至今，也有人说他是少年妖孽天资卓越。
还有人说他是那位消失的昊阳剑卫大都督。
无路你如何，剑圣江湖第一的位置已经成立了。
在剑圣的影响下，江湖上用剑的变得多了起来。
一则传闻流出，用剑者经历考验可前往天山山顶拜见剑圣，获得其传承。
一时之间天下大躁，无数年轻英才，强者巨擘的目光都是看向了天山。
“你觉得，剑是什么？”
“剑？剑就是剑！乃是我所向披靡的利器！”
“不对，不对，你走吧……”
“你觉得，剑是什么？”
………………
每次无名剑圣剑道经过重重考验堪称人杰的试炼者都会问出这句话，这也是剑圣最后的考验。
但是无人能够回答出真正的问题。
剑，到底是什么？
无名剑圣，也就是赵傲阳盘坐在天山之顶，皑皑白雪当中，盘坐思索三十载，询问天下豪杰三十载。
身体逐渐老朽精气神却是越发炙热，一股剑意在剑圣老迈的身体当中逐渐成型。
“剑……是什么？”
“朕，见过赵都督……见过赵老先生。”
“嗯？你是……太子？”
赵傲阳睁开了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了眼前的这个穿着黄袍的年轻人。
在他的周围是无数强大的武修，显然他不是经历了剑阁的考验才上来的。
“我已经不想理会朝堂之事，无论如何，都请回吧。”
赵傲阳对太子的印象并不差，他跟其父一样都算是雄才大略而且待民如子之人。
然而让赵傲阳没有想到的是太子居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随从也是跟着跪下。
“陛下，你这是何意？”赵傲阳灰白的眉毛皱起，却没有上前搀扶的想法。
他已经不是那个对皇权诚惶诚恐之人了。
“还请赵老先生出手，西疆之地出了怪物，已经连吞十八城，大半边防军不是其对手，攻城弩亦是只能破其肌肤而不如血肉！偌大的王朝对其是束手无层，再这样下去中原之地及及可危！”
“朕能想到的只有赵老先生您了。”
新皇帝神色焦急。
“昊阳剑卫呢？”
“昊阳……昊阳剑卫也半数牺牲了……”
听到此时赵傲阳才勐地勐地睁开了双眼。
沉默稍许，赵傲阳站起了身子。
西疆出现了怪物的消息传遍了江湖。
不少自诩为正道的强者组成了伐怪盟，带着江湖上最前的一批人前往了西疆。
那一日，西边蓝天几乎都是要化作血色。
朝廷和江湖千载难逢的合作了，为的就是不让怪物进入中原地带，而无数的强者被吞噬，强大的机关术没有多少的作用。。
朝廷用来攻城的大杀器，神武攻城弩也只能在怪物的身上划开一道口子，再由绝顶武修施展剑气才勉强能够让其流那么三四滴的血液。
而这一日，一位白衣老者一人一剑站在了怪物的身前。
“都督！”
“剑圣？！”
朝廷和江湖当中都是发出了惊呼。
皇帝为了鼓舞士气御驾亲征，此时看着那道有些老朽的身影握紧了拳头，他原本是想要赵傲阳带领剩下的昊阳剑卫前去迎战的，没想到赵傲阳只是摇了摇头。
赵傲阳看着眼前的怪物，如蛟龙又似狗熊，有着京城最高楼白玉京那般的高度。
雄壮而凶勐。
赵傲阳的手缓缓握住了手上的剑柄，无数的记忆在赵傲阳的脑海当中闪过。
“嗷！”
咆孝声响起。
旋即天地失色，一道白光斩碎了咆孝声。
在众人茫然的目光当中。
这一道白光亦是将怪物斩成了两半。
“就，就这样死了？”
有人瞠目结舌。
也有人看着赵傲阳摇摇欲坠的身体飞速上前。
赵傲阳倒地，一身气血性命已经全在了那一剑当中，这一剑斩去的是他的全部。
赵傲阳眼神茫然的看着苍天。
听着周围传御医，江湖神医速来等等的杂乱喊声，仿佛这一切都是虚幻。
天空当中，一枚苍青色的眸子睁开。
“你可想清楚了？”
“清楚？清楚了……”
海量的记忆涌入赵傲阳的心神当中，两个人格开始相互融合。
轮回世界，轮回奥义，玄之又玄。
从某种角度讲，赵傲阳是真的又活了一世，因为轮回世界除了是虚幻的之外跟真实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区别，真实的人物，真实的知识，真实的经历。
这也是为什么安羽会耗费巨大的心力，要知晓随着安羽的修为增长，安羽的心力也在随着增长，什么算数基本上安羽在刹那间就能够计算完成。
而安羽所有的心里和神识都放在了构建轮回世界当中。
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如果安羽愿意，将世界本源注入到这个轮回世界当中后，安羽就能够获得一个新的新生世界。
这也是轮回奥义的强大之处。
化虚为实。
赵傲阳现在眼神有些迷茫。
两股记忆，两个人格在赵傲阳的心神当中开始融合了起来。
遗忘了所有记忆的赵傲阳相当于是真灵再轮回了一次，没有受到前世的任何影响。
修士专心于修行，所经历的事情甚至没有凡人经历的那么多。
就好比赵傲阳，赵傲阳今生是天才流主角模板，年少轻狂，剑神杀神见佛杀佛，红颜知己无数，堪称少年天才。
而赵傲阳在轮回世界当中，则是起身于末微，经历了天下大变，朝堂争斗，江湖风云，怪物来袭种种事情的老年剑圣。
这两者可能还是今生的赵傲阳活的岁数久，但是心态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最重要的，他们对剑的理解也是不同。
安羽目睹了赵傲阳在轮回空间当中的全部过程，甚至还在其中充当了一些重要的角色，将赵傲阳的行为改正了一番。
老年剑圣没有凝丹剑修赵傲阳的强悍，但是对人生的理解已经远远超过了作为修士的赵傲阳。
赵傲阳浑身颤抖着，身上的两个人格开始融合，一股剑意从身上不由自主的出现，并且开始不断的颤抖。
这代表着赵傲阳对剑道本质的理解在发生变化。
整座剑仙洞府仿佛也感受到了赵傲阳对剑道本质理解的改变也开始不断颤抖着。
安羽看着周围的变化，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论谁最能理解这位剑仙的剑道，在人间界那只有安羽了。
在天剑大陆上锁流传的就是剑仙的理念。
而安羽获得了整个天剑大陆的剑道底蕴，如果安羽愿意，完全可以凝聚出符合剑仙洞府传承的剑心。
不过可惜，安羽不想走剑修这条路子。
他只想做最为纯粹的妖修。
剑仙洞府霞光四射，无数的光芒照耀天机，剩下建筑上的封印禁制正在缓缓松动，仿佛在说明着洞府的新主人的诞生。
赵傲阳浑身上下的剑意开始变化，变得更加的纯粹了起来。
他的眼神当中迷茫之色正在缓缓消失。
预示着两个人格正在缓缓融合。
现在的赵傲阳可是真的前世今生开始融合了起来，组成了一个是赵傲阳又不是赵傲阳的任务。
“我……到底是谁？”
赵傲阳看着自己这具年轻而强悍无比的身躯，眼神当中有一些的迷茫。
无数记忆倒映在赵傲阳的眼神深处，有天下纷争英雄辈出时候带领剑卫所向披靡的时刻，也有一剑斩杀妖修的剑仙时刻。
“你就是你，赵傲阳！”
安羽在边上缓缓说道。
“主人！”
赵傲阳回了一声。
无论如何，安羽这个主人赵傲阳是不会忘记的。
“现在，你清楚了，剑到底是什么了吗？”
安羽的这一声询问仿佛是触发了剑仙洞府当中的某些机制。
安羽能够感受到洞府之灵正在看着赵傲阳。
赵傲阳沉默片刻，说道：“剑不应该只是杀器，剑有很多的含义，非常多……”
“如果真的要问剑是什么，剑就是我，我就是剑，手中无剑，不代表我心中无剑，无剑，我依然是剑修！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我所拿起的任何东西，花，草，叶，木等等都可以被冠名为剑，因为，我就是剑修，我才是剑的本质！”
“不是因为它是剑我才拿起的它，而是因为我是剑修它才是剑……”
赵傲阳说了很多，这是在梳理自己的全新理念，从轮回当中感受到的理念。
安羽眼神闪烁，他对剑道的理解居然也随着赵傲阳的话语上升了一些。
即使安羽操控了赵傲阳轮回空间当中的一生，但是他依然不会有赵傲阳那样直观的感受。
不愧是气运之子，安羽也是有着剑道修为的，他能够感受到赵傲阳在剑道上有了全新的突破。
整片剑仙洞府开始震动了起来。
所有建筑上的封印禁制瞬间解除。
赵傲阳神识自动涌出，化作印记刻在了洞府之灵的身上，代表着彻底认主。
天剑大陆上，剑阳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光芒，彻底照亮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