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跑的那一刻,沉姜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南屏湾大门,反而忽略了紧跟上前的黑影。身后的人朝她逼近,一个发力捂住她的口鼻,在呜咽声中将她拖进了右侧的灌木丛中。
“救命”一词就卡在喉间,沉姜姜被逼出生理泪水,两腿使劲蹬着,指尖陷进男人的手背里,试图挣脱束缚。
第一时间里,她想到的是沉徵,是姜媛。
是爸爸妈妈。
男人吃痛,手掌从沉姜姜脸上弹开,沉姜姜趁机喊了一声。
男人眸色昏暗:“找死!”
是男人。
中年男人。
沉姜姜呜咽出声,偏偏下一秒又想到了许愿。
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的时候,沉姜姜心里那根弦终于没再绷住,男人的手掌也遮不住她那崩溃的呜咽声。
男人的动作不停,拖着她似乎正在朝某个目的地赶去。
“许愿!”
许愿。
有人在喊他。
有人在说话。
沉姜姜呜咽声顿时止住,下意识寻找着声源,再细看时,却总觉得四周像是一个她来过的地方。
下一秒,她全身肌肉绷紧。
是胡同,是南屏湾的那条胡同巷。
是跟许愿第一次见面的那条胡同巷。
“许愿……”沉姜姜呜咽出声,声线不清晰。
她断定,许愿就在胡同巷里,刚刚的声音确确实实是有人喊的。
想着,她全力挣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挣开后朝着中年男人大吼一声:“你想干什么!”
男人似乎不敢伤她。
从全身无任何伤人的利器就可以看出。
就连捂住她口鼻都没用尽权全力,要不然她也不会轻易就能挣开。
男人见她不逃,哼笑一声,将头上的帽子摘下,以真实面貌定定注视着她:“沉徵的宝贝女儿,果真有意思。”
沉姜姜后背一怔。
几乎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是沉家的人。
“你说说,你爸害的我家鸡飞狗跳,我该怎么跟他提条件讨要回来?一千万?”男人鬓角黑白相间,眉宇间隐匿着些许沧桑,顿了顿,他又发笑,“一千万好像不够,两千万吧?”
“你——”沉姜姜手心发汗,倒退一步伸出食指指向他,“之前冒充我妈妈谎称出事了也是你做的?”
男人似乎是怕她逃开,眼色一眯,靠近一步拽紧她的手臂:“是又怎样。”
沉姜姜咽了咽口水。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怎样,她只想怎么样才能把让许愿知道她在这里,只想让许愿现在就来。
这附近她再熟悉不过,可是眼前这个人好像并不熟悉路况,误打误撞地竟然把她拖到了这个巷口。
她只想,再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
这样,就到巷口了。
她退一步,男人紧跟一步,退到一半,男人似乎察觉到不对,眯了眯眼:“你这丫头,想耍诈?”
她一惊,用尽全力甩开男人的手,转身朝巷口跑去:“许愿!”
许愿。
她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喊到声音已经嘶哑。
视线被眼泪遮住,模湖了四周。
而巷口里,正扯开校服领口扣子准备干架的许愿蓦然停了动作,注意力一转,不偏不倚地被对方的人朝着右脸揍了一拳。
他被迫退后一步,脑子瓮瓮,可那道声音却越来越真实。
来不及想那么多,他屈起前腿,抬高,以最标准的跆拳道动作将那人踢飞了两米。
音源在巷口处。
他几乎以最快速度朝那里奔去。
沉姜姜再次被男人扣住,不知道是呼喊声惹怒了他还是什么,这次他动了真格,控制住她生拉硬拽地朝另外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勐然间,沉姜姜视线定格,彷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许愿!”
不太清楚又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喊出来,连挟持他的男人都慌了神。
与此同时,许愿与男人视线交汇。
许愿神色一凛,拳头的青筋呼之欲出。他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好人,也只有在沉姜姜面前他才硬着头皮承受着她轻软的一声“你真好”。
所以现在,不管沉姜姜会不会对他改观,会不会像第一次见他时那样怕他,他都不管。
他只想,把前面伤害了她的那个人。
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