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院外陆家小姐求见。”正抱着一本话本子啃的楚榆,忽然听到知月禀告。
楚榆从话本里抬起头,蹙着眉瞧了眼知月,这时候来找自己,定然是为了求情来的。
楚榆没说见她,冲知月道:“告诉陆小姐,若是想自救,不如让她去瞧瞧房管事那十七房姨娘。
亦或者,去瞧瞧那些被房管事祸害了的佃户们。”
说得这么直白,但愿陆小姐可以有所担当。
她无奈地苦笑了下,喊来知云给自己梳头,陆尚书是位好官,只不过耳根子太软罢了。
若是陆恬心不堪大用,后手自己可要准备好的。
这边楚榆已经命长风去打探刚才那敢直言不讳的大叔一家,而在陆恬心来此之前,那打扮成丫鬟的九姨娘和十三姨娘,已经在外头求见过自己。
九姨娘是个长得极好看的小娘子,父母双亡,是家中的长姐,在这庄子上佃了二亩地耕种,两年前因为侍弄得极好的庄稼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全部被人给祸害了。
因此交不上四成的税收,更交不上那四两的佃银,于是房管事命人上门闹了几回,还说要将自己的幼弟卖了抵债,闹了几次,她求到房管事跟前,才得以松口。
只要自己来给房管事当小妾,这笔银两便一笔勾销,她们家实在没法,只好应成了此事,当夜就被一台小轿抬进了这房府。
九姨娘哭着同楚榆说,“盛宁公主,我们这十几房的小妾全会因为家中欠了房管事的银钱被逼无奈才来这的。”
一人,两人便也就罢了。
可十几个人,都是同样忽然家中遭了各式各样的难,欠了钱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进来的,也太巧了不是?
“对啊,盛宁公主,我家是因为我爹爹半夜去茅厕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摔进了那新挖的抠粪池里,里头正巧铺了石头,我爹摔断了腿,为了给我爹爹看腿,硬是将家里掏空才凑够了药钱。
可眼看要好了,去看地里的庄稼,却被一头发疯的牛给顶了一下,原本的腿又断了不说,差点连命都赔了!
眼看家中没了银钱,这时房管事却出现了,说若是我同意去当他的妾,他便治好我爹的腿,还免了我家两年的租金。
我没办法,又想我爹爹好,所以才同意当了那房管家的十三姨娘。”
不仅是她们两人,剩下的那十几房,每房小妾都是如此才来的。
她们同时这个庄子里的佃户们,平日里除了侍弄田地,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可这几年,只要是家中有那适龄要嫁人的小娘子家里,便忽遭厄运,好好的小娘子被抬去当了那妾室抵债。
你说,哪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于是,她们这些小娘子们提起自己的来历后,深觉得自家发生的祸事定有猫腻。
只怕是这房管事做的哩!
今日,这房管事被盛宁公主给捆了,她们这才合计了一番,求到了楚榆跟前。
楚榆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被这房管事给祸害了,真叫人可气又可恨。
又过了半个时辰,初阳道:“陆尚书带着账簿来了。”
随后,初阳又道:“庄子上的管家也被逮住了,听闻房管事出了事,他偷了庄里的银钱,正准备带着妻儿一家偷跑呢!”
真是冷笑一声,只怕是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呢!不然怎的房管事被抓,就要跑?
这人也孬的很,刚被初阳扔在地上,他看到楚榆就磕头全部交代了自己犯下的种种。
若不是为了留个认证,楚榆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砍头。
带着人,楚榆去了隔壁的大厅。
证人什么的都被留在了院门外,自己则带着知月和初阳只身前往。
楚榆进来的时候,陆尚书正跪在地上,双手高高地举着那比人还高的账簿,像是举了好长的时间,两只手都在发抖。
看到楚榆来了,周黎安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凳子,“盛宁过来坐。”
楚榆递给初阳个眼神,初阳了然,去将那陆尚书手上的账簿给取了下来,自己亲手抱着给周黎安带了过来。
“盛宁见过皇上,见过皇后。”饶是周黎安从来没让自己行过全礼,楚榆仍不敢大意。
果然,没行完礼,又被周黎安给一把拉住,按在了自己旁边的凳子上,周黎安忍不住嗔怪道:“你啊,就别给我添乱了。”
周黎安拿起其中基本账簿翻了翻,气得将那账簿全部朝陆尚书扔了过去,“上千亩良田,年年亏损,你也信?你简直比那榆木疙瘩还有愚蠢!”
可骂归骂,却深知此事也不能责怪陆尚书,毕竟家中的事务多半是家中的陆夫人在掌管,可他又不能对那妇人发火。
“行了!即是这房管事真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便罚他将这些年贪墨了佃户的银子全部拿来赔了佃户即可!
来人,将他压入大牢,过几日发配北寒之地去罢!”
楚榆没想到周黎安如此轻易就判了房管事的罪,可这房管事做的腌臜之事可不仅仅这一件。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
旁边的陆夫人却忽然道:“陛下,臣妇还有话要说!”
周黎安和皇后的脸又是一沉,皇后黑着脸不悦地问,“陆夫人可还有什么话,不如……”
“可是皇上,陛下,盛宁公主可是遭了这逆子的调戏,说是要盛宁公主做他那十八房妾室呢!”
十八房妾室,这个‘十八’咬得极重。
一个小小的管事,竟有十八房妾室,还妄想公主成他的妾室,周黎安气不打一出来,“呵!你这房管事倒是会过日子,别人一房媳妇都难娶,你倒好,一娶就娶十八房!胆敢辱没朕最喜爱的公主,拖出去砍了就是了!”
陆尚书刚想跪着上前求情,楚榆却忽然站了起来,双目射向陆尚书,制止了他的动作,说道:“皇上,房管事不过是调戏未遂罢了!这不足以要他的性命,但是有些事,盛宁还是觉得让他死个明白的好。”
楚榆朝跪在门外的陆恬心斜了一眼,“上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