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太子殿下,眼泪都要下来了。
你们两父子的事情,能不能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啊!那边诬告的和被诬告的都在打酱油,怎么他唐炎就被点名了?
皇上的眼睛都快冒火了,敢当着他的面自称孤,易暮白这是明着要反了!
“把唐炎也一起带走!”他又狠狠地补了一句。
唐炎两眼一黑,马上被冲上来的两个侍卫架住了。
“皇上!臣冤枉啊!”
可惜皇上这会儿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又一挥手,唐炎和易暮白双双被架着往东宫而去。
东宫门前也站着一圈御林军,亦是没了往日太子住所的威严。
两人一左一右,被分别关押到两间偏殿中,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随后便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唐炎被重重地丢到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盘着腿坐在地上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在最后时刻忽然把他拉了进来?
殿中一片安静,没有点灯,在门窗四闭的情形下,显得十分昏暗。
唐炎坐了一会儿感觉腿都麻了,只好站起来,边活动腿脚,边从窗户缝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整个东宫看起来已经被皇上的亲卫接管了,东宫的人不见踪影,到处都是手持长枪的御林军,一脸严肃地走来走去。
东宫的正殿已经被死死封住,那里看着也是看管最严密的地方。
唐炎正侧着脑袋,努力地变换角度去看更多的内容,忽然听到身后某处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闷响。
他猛地扭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屋中的气息也和他刚进来时有了一丝不同,唐炎顿时也放缓了自己的呼吸,脚步轻而又轻地朝着方才可能发声的地方而去。
那地方在一片华丽的屏风后,似乎是卧房的所在,唐炎边走边习惯性地反手摸剑,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御前不能带武器。
万一真有什么突发情况,就只能上拳头了,他咬着牙,又将脚步放轻了一些。
这些紧张感在他绕过屏风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太,太子殿下?”
站在屏风之后,正在转动机关,好让靠墙的书柜移回原位的人,正是易暮白。
“嘘!”他头也不回,警示唐炎小声,那熟悉的声音又让他瞪大了双眼。
这个声音正是唐炎在大理寺天天得见的,活阎王的声音!
“你,你你你……”
唐炎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在殿上揭破他身份的时候,这人表现得那么理直气壮,言语之间都在说是有人污蔑,唐炎自然也是相信了。
可这会儿,他忽然又用活阎王的声音说起话来!
“你,你到底是不是……?”
易暮白终于让书柜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地合上,扭过头来冲着唐炎一点头,“我就是活阎王。”
唐炎脸部一个抽搐,这回真的把舌头咬了,疼的咝咝抽气。
“殿下,您这是闹哪出?微服私访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他捂着脸,有些幽怨地看着易暮白。
易暮白勉强笑了笑,不过眼中并无笑意。
“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唐兄不必叫我殿下,咱们一切如常即可。”
唐炎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你觉得咱们怎么一切如常?
“先不说这个,”易暮白也看出了唐炎的无语,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苏绵被贤妃绑走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听到这句话,唐炎的神智猛地被唤醒,感到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啊是!”他揉了揉脸,扭头看向窗外,发现居然才过去了几个时辰,“我本来要去苏府找那个侍女,却被御林军带到了宫中。”
易暮白也看着窗外,眼中焦急万分。
“今天午后,贤妃找人和她演了一出双簧,假装被我下毒所害,在父皇面前进了一番颠倒黑白的谗言之后,才逃出宫去绑架了苏绵,现在不知道去往何方了。”
唐炎又在发呆,太子这句话的信息量也太大了,他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
“贤妃是装的?可她已经出了宫,皇上难道不会发现吗?”
“假扮贤妃那人的脸被毁了,”易暮白皱了皱眉,似乎是脑中有了画面,“那人是春华,我一听便知。”
容浩那个凶悍的媳妇?唐炎更头晕了,那人不是在大理寺畏罪自杀了吗?
“这……”
“这些东西有时间我再慢慢解释,”易暮白摆一摆手,“我怀疑贤妃是三皇子在宫中埋伏的手下,费心搞出这一出,就是为了帮三皇子把脚下的路铲平!”
唐炎猛地惊觉,太子和大理寺,一个是与三皇子争夺皇位,另一个则是知道了他的犯罪事实!
“那苏府呢?”想到这儿,唐炎又有些不解。
易暮白不知道埋头在找着什么东西,“那是贤妃的私心吧,要为容家报仇。”
毕竟容家为什么要把容清芮送到苏府,贤妃之前又顶着压力,说服皇上给苏绵和叶胤贺赐婚,为的就是让苏绵离开苏家,好霸占苏府的财产。
说着话,没等唐炎再问问题,他就递出了一身黑衣。
“唐兄,我要马上出宫,赶到京城外和一些探子碰面,尽快找到苏绵的去向。”
唐炎一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哈哈一笑把夜行衣接了过来。
“反正我什么也没做,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反贼,还不如干脆就把把这个罪名坐实了它!”
他大着胆子一拍易暮白的肩膀,就像从前在大理寺时常做的那样。
“不能让苏绵落到他们手里,咱们得一起去救她!”
易暮白眼神微动,深吸一口气,同样反手拍了拍唐炎的肩头。
“唐兄,我们走!”
夜色很快降临,东宫陷入了一片黯淡,守卫的军士尽职尽责地盯着面前的夜景,谁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头顶上,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掠到半空中,身轻如燕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在他们离开的瞬间,司福端着白绫毒酒,颤颤巍巍地踏入了东宫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