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自然是不想离开,张嘴便骂,“哪来的阉人,给我滚一边儿去!”
全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被用这样的话攻击,谁心里也不好受。
“江小姐。”易暮白已经冷静下来,漠寒的眼神望向江婉,只一眼就让她讷讷地闭了嘴。
也是到了这时,理智回笼,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小心在易暮白面前暴露了本性。
“太……”
她的辩白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孤真是想不到,江小姐心里居然是这么想宫中内侍的。”
易暮白双手背后,目光落在地上,连一眼都不愿意看江婉。
“看来这东宫的人满足不了江小姐,还是早些回江府为好。”
江婉望着他冷漠至极的侧脸,“太子哥哥,我不是有意的。”
“或者,是要孤将今晚之事呈报父皇,让他老人家派人护送你回府?”
他声急色厉,再加上周围还站着一圈侍卫,江婉终于忍受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扭头就往外跑。
“呜呜呜,太子哥哥欺负我,呜呜呜……”
她很快便跑出大殿,易暮白一挥手,“去几个人跟着,小心别出了事。”
几个侍卫领命而去,剩下易暮白站在乱成一团的殿中叹气。
这江婉的性子他是有些了解的,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方才说要去向太后告状也必不是一时的气话。
前朝的弹劾尚未停歇,后宫里又生了新的风波,宫外还有那许多的事情,真是危机四伏……
这场危机苏绵自是浑然不知,再次恢复知觉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是一个晴朗的白日。
引入眼帘的景象华贵庄重,身下的床榻也柔软舒适,苏绵困惑地眨着眼睛,这是哪儿?
思绪迅速回到那个雨夜,苏绵清楚地记得自己被那些黑衣人从背后一棍打晕。
她以为这回必死无疑了,可眼下这是……?
吱呀一声门响,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剧痛顿时袭来。
“咝——”
控制不住地轻呼出声,苏绵连忙抬手捂住嘴,同时双眼警惕地看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
“醒了?”
无比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易暮白信步走出,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那正好,起来喝药吧。”
苏绵看着太子装束的男人,心中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后背的疼痛稍缓便道,“我没死吗?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易暮白把托盘放到一旁的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我在大理寺门前听到了有人呼救,于是便过去看看。”
这话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可苏绵未醒之时,易暮白却常常感到后怕,若是那晚他正好没去大理寺……
“先喝药。”
微微摇头甩开这些不好的念头,易暮白把药碗递到苏绵面前,一股浓郁的草药苦味钻入了苏绵鼻尖。
她皱起脸又往后躲了躲,实在是打小就害怕这黑漆漆的苦药汤。
“我不想喝。”
苏绵说着便伸手去摸荷包,那里面有不少消炎止痛的药片,还放着能加快愈合伤口的药膏。
没想到,手下空空如也,她这才发现,不光荷包不在手边,她的衣服和身上贴着的硅胶伪装也一并没了踪影!
苏绵脸颊一红,“你给我上的药?”
不知为何,想到易暮白给自己上药的过程,苏绵忽然感到血液上涌……
停!不要乱想啊!
“是啊。”
易暮白不知为何忽然起了玩心,好整以暇地将药碗塞到苏绵手中,故意想看看她是何种反应。
平日里看惯了苏绵特意伪装的大脸盘子,眼下以真面目示人,他看着不觉失了神。
哪知苏绵的不好意思只持续了非常短暂的时间,便轻声道了谢,转头捏着鼻子将一碗中药一饮而尽。
毕竟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到了夏天,人人都穿着短袖背心,露出胳膊和小腿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方才的不好意思嘛……被苏绵故意忽视了。
易暮白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就被她飒爽利索的动作唤回了神智,这才是他认识的苏绵不是吗。
虽然换了样貌,可内里却是不会改变的。
苏绵硬着头皮把药喝完,心里想着自己的荷包,便扭头在床边寻找起来。
易暮白连忙起身,阻止她继续乱动。
“你背后的刀伤很深,小心伤口崩开!”
他温暖有力的手掌覆在苏绵微凉的肩头,肌肤碰触的瞬间,两人都不自然地停顿了片刻,各自感到心如擂鼓。
苏绵舔了舔嘴唇,忽然感到口干舌燥,侧身想躲开易暮白的手,同时扯开话题,“那个,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荷包?”
易暮白也处于心猿意马之中,感到苏绵的动作,手上不知不觉多用了几分力道,想把人牢牢地留在身边。
苏绵的动作也变得迟缓和犹豫起来,全身虚浮无力,仿佛只能依靠肩头传来的温度才能够得以缓和。
正当两人陷入一种难舍难分的奇妙气氛时,屋外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了全顺为难的声音。
“江小姐!我家殿下有事出去了不在宫中,江小姐!诶江小姐!殿下有令,您不能进——”
伴随着全顺戛然而止的说话声,殿门被大力推开,江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太子哥哥!婉儿来给你道歉了!”
话虽如此,她脚下却没有半分迟缓,精准地走到屏风前,显然是早有预谋!
此刻正是午后,阳光从窗户穿入屋中,将两道贴近的身影无比清晰地映在屏风之上。
江婉在外面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贱人,能让太子哥哥如此青眼相待,连一向的洁身自好都不顾,将人留宿在东宫!
“虽说咱们婉儿日后是正妃,不该自贱身份去过多计较,可像这种爬床邀宠之人,若是不严加惩戒,岂不是即没了面子,又不够痛快?”
“你是东宫未来的另一个主子,当然要叫她们知道厉害!”
太后的劝慰言犹在耳,江婉再也等不下去,甩开全顺就大步走到了软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