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苏绵的话也没能问出口。
太后娘娘为何召唤,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和江婉有关。
江婉,一想到这个名字,苏绵顿时没了问下去的心情。这可是皇上亲赐的婚事,易暮白虽然将退婚说的坚决,可他毕竟只是太子。
易暮白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想和苏绵说点什么,可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说,门外又传来了全顺的催促,“殿下?殿下您在吗?”
易暮白拉长了脸,头一次想把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扔到冷宫去!
看着他憋屈的模样,苏绵忍不住笑出了声,“算了,你快去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这么凑巧被打断,或许是缘分还未到吧,苏绵在感情上的态度向来随性,大大咧咧地想着。
再等等吧,自然成熟的果实最甜。
太后叫易暮白过去,自然是没个好脸,劈头盖脸地一顿怒骂,足足骂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缓和下来。
易暮白也不反驳,就那么低头听着,等太后消了气,又抿了口茶,,这才道,“皇祖母在上,孙儿想请您收回婚约之命!”
这话和江婉说的对上了,太后顿时又是一阵怒火冲上心头,重重地将茶碗一摔。
“太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婉儿多好的姑娘,你伤了她的心不说,还跑到哀家面前犯浑来了!”
易暮白双膝跪地,不发一言,以沉默表证自己的决心。
他这样的做派,看在太后眼中简直是冥顽不灵的表现!
当下,她一拍桌子,“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在东宫都做了些什么!”
她声色越厉,易暮白便越发沉默,太后无法,只能软下声音来。
“太子啊,婉儿这孩子是哀家从小看到大的,虽然娇纵一些,但到底是大家闺秀,只有这样的女子方能成为太子妃!”
易暮白嘴唇微动,“皇祖母可知她在东宫的所作所为?”
太后猛地一怔,却还是道,“不管婉儿做了什么,她都是一心为你着想,太子你该理解才是。”
“皇祖母连江婉做过什么都不知道,却依然这样护着她?”易暮白轻笑一声,充满了自嘲。
他是太后的亲孙儿,没想到竟然比不上江婉在她身边说话可信!
太后一愣,“太子,你,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祖母,”易暮白还在尝试,“江婉性情娇纵至极,嚣张跋扈,并不是孙儿良配,更担不起太子妃的责任!请祖母收回成命!”
可他这话说的太重了,严重挑战着太后的威严,太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婉儿一个清白女子,太子怎么能对她做出这样刻薄的评价,让旁人得知,婉儿今后怎么做人?又如何在东宫服众!”
她言语间仍是认定江婉,甚至还道,“哀家看太子是酒后无状,不得再胡言乱语!”
易暮白此刻已经心凉至极,他恭恭敬敬地朝太后磕了一个头,然后便一语不发,站起来往外走去!
那背影,分明是对太后存了怨气!
易暮白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太后身边的嬷嬷便忍不住道,“看太子的模样,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别有隐情?”
这嬷嬷已经陪伴了太后三十多年,也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他一向孝顺懂事,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
太后用手撑住额头,“我看他就是被那妖女迷了眼,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也不至于吧?”嬷嬷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谁知太后猛地一拍桌子,“怎么,连你都不听哀家的话了?”
嬷嬷连忙跪地求饶,“老奴不敢啊!”
太后烦躁地一挥手,“都下去!让哀家自己安静一会儿!”
嬷嬷浑身颤抖,起身告退,走出大殿时已是一身冷汗。太后一向待她亲厚,如至交姐妹一般,最近却不知为何频频发怒,简直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难道真的是她太过放肆了?嬷嬷在心里嘀咕着远去了。
殿中,太后娘娘望着摇曳的灯火,不知在想着什么……
易暮白既然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当然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与江婉解除婚约,不过看太后的反应,此事不能急于一时,还得好好运作一番。
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易暮白并没有将此事告与苏绵,而苏绵也早就调整好了心态,两人十分默契地揭过不提。
苏绵背上的伤的确不轻,饶是用了最好的药膏,还是休养了五日才勉强恢复元气。
在这期间,不知道易暮白用了什么办法,江婉再也没找来,倒是让苏绵是十分清净。
五日来,她与易暮白日常相对,不过却再也没提起之前那个话题,相处得诡异又和谐。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堂堂一个太子,定点给苏绵换药送饭,简直成了她的贴身护卫。时间长了,苏绵甚至怀疑,这还是当初那个冷漠凶狠地问她要玉佩,试图置她于死地的人吗?
一次,苏绵实在忍不住,试着开口拒绝,谁知易暮白一个带笑的眼神飘了过来。
“我是心甘情愿的。”
声音之温柔,语气之亲切,苏绵每次想起都忍不住回味。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进化了吗?
不过,唐炎的信倒是雪花一般飘了过来,苏绵和易暮白两人同时失踪,将查案的任务全部压在了他的肩上,叫唐炎简直是痛不欲生。
易暮白自有办法,在不暴露太子身份的同时收到唐炎的传信,苏绵读着洋洋洒洒的哭诉和求救,偶尔也会生出几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幸灾乐祸来。
但随着苏绵的伤逐渐痊愈,唐炎送来的信也越来越急切严肃,她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一日,易暮白按照往常的时间将早饭端入屋中,抬头便看到苏绵坐在桌前,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伪装。
他一怔之后,又很快平静,“你要走了?”
“是啊,”苏绵玩笑道,“再不走,唐大人怕是要把人头也寄过来了。”
她又眨眨眼,“怎么,你不去吗?”
易暮白放下托盘,亦是一笑,“自然要去,那我们大理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