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刚想继续推脱,就听到唐炎道,“姓赵的,在这儿还不说的话,那咱们就只能去大理寺说了,你喜欢哪个家伙,本官这就让人提前准备上。”
“啊?”赵老板顿时抖得站都站不住了,“唐大人,小的冤枉啊!”
“这话等你进去了再说,”唐炎一拍桌子,“赵老板,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面对着要去大理寺刑讯的现状,赵老板没办法再挣扎了。
他嗫嚅着,“三楼的那些东瀛人,有人特意关照过,告诉小的说,他们要做什么便做什么……”
“什么人关照的?”苏绵心神一动。
能让赵老板在唐炎面前顽抗这么长的时间,京城中这样的人可不多。
赵老板摇摇头,“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只听他们说是上面的大贵人,办不好,就要掉脑袋!”
“他们是谁?”活阎王问,“上面的东瀛人?”
“不是,”赵老板又摇头,“是那位贵人派来的使者。”
苏绵又想到了新问题,“他们这么一说,你就信了?”
赵老板抖动的幅度更大了,他停顿了一下,“他们,他们绑走了小的一家老小!威胁小的做不到就撕票!”
“为何不报官?”唐炎拧着眉头。
或许是一个人已经承担了太多的压力,一下子吐露实情,赵老板彻底崩溃了,抱着椅子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的去了!可是只要小的靠近大理寺,就会出现各种危险,都是那些人干的!他们说,上面那位贵人手眼通天,让小的不要妄想!”
“小的连着去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又写了密信,可头天派人带出去,第二天就出现在家里的桌上……”
他全身发抖,哭得口齿不清,显然是被折磨已久。
“那信封上还,还放了根手指头,正是小儿的!”
赵老板说到这儿,已经是到了极限,大概是又想起了那日恐怖的画面,呼吸变得异常急促,双眼也向上翻着。
苏绵赶忙取出银针将他扎晕,制止了他发疯的行为。
此情此景,唐炎也无法继续维持刚刚的凶狠,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这叫什么事!”
苏绵动作轻柔地把赵老板扶着靠好,心里也是愤怒无比。
“这贵人好大的本事不用在正道上,反而欺负一个小老百姓,真是厉害极了!”
“这样的人京中不会太多,”活阎王永远是三人中最冷静的那个,“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赵老板还晕着,不能提供更多信息,活阎王便和唐炎合力将他抬到床上,三人围着桌边坐下,就地讨论起来。
“赵老板刚才说,他派人给大理寺送过信,”唐炎提出第一个问题,“可是我并没有收到。”
苏绵也回忆着,“而且这封信最后还能回到赵老板手中,并没有被毁。这么一看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人在途中劫了信,二是——”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有人能在大理寺中动手脚。”
虽然提出了两个可能,但直觉告诉苏绵,应该就是后一个。
若是在途中被劫,送信人要么没命回复,要么就会告诉赵老板信没送到,不会直接让他在家中看到。
这种恶作剧式的手法,更像是故意恐吓赵老板,让他不敢抵抗,乖乖听话。
感觉有些熟悉,苏绵默默地想。
活阎王显然也想到了其中缘由,抬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面具的边缘。
“看来是最近大理寺事多,被有心人趁虚而入了。”
唐炎身为大理寺官员,十分生气,“手都伸到我这儿来了,这次非得全砍下来不可!”
活阎王接着分析,“就算事多,可寻常的官宦人家想插手大理寺,也绝不容易,更别说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唐兄主管大理寺一切事务,如果不是比他的位置还高,不可能绕进来。”苏绵托着下巴,心里那个念头呼之欲出。
活阎王同样了然地点头,“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三皇子。”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这个作案的模式,与当初在暗中买卖少女完全一致,只不过赵老板不是利诱,而是被威逼着做事。
推一个小人物在前面做事,自己则高居幕后,坐享渔翁之利。
哪怕事发,他也能及时脱身,如同上次的案子一般,直到现在负责跟进的官差都没能找到关于三皇子参与其中的任何证据。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屡试不爽的好计谋。
“但如果真的是他,我们怕是和上次一样,也拿不到任何证据。”苏绵说着又发起愁来。
唐炎这时道,“大理寺里肯定有帮他做事的人,我们可以把他先揪出来!”
“那怕是又要像上次一样打草惊蛇,”活阎王提醒他,“别忘了那些自杀的大臣们。”
唐炎长叹一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明明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却拿他毫无办法,这种感觉真让人不爽。
三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唐炎又憋不住了。
“你们说这三皇子到底要干什么呢?好好在宫里享受不好吗?出来祸害人算怎么回事?”
苏绵听在耳中,不免觉得怎么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
活阎王摸着面具的手停了下来,忽然低笑一声,似乎蕴含着万千层情绪。
“可能是天生的吧。”
他说话时,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还低垂着眼皮,却在不经意间,被苏绵瞥到一抹深深的厌弃。
天生的……这三个字宛若一道闪电,划过苏绵的脑海!
端午宫宴时,她揭开了活阎王的身份后,曾问过他为何要乔装来大理寺查案,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孤从小就喜欢血腥气。”
他说话时那种妖鬼般的神色,还有沙哑的嗓音,后来不论是在大理寺还是东宫,苏绵都没有再见过。
随着相处,苏绵本以为那是他故意弄来吓人的恶趣味,可今日又说起三皇子……
有什么东西从苏绵脑袋里一闪而过,似乎非常重要,她却丝毫捕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