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和张祥运气还不错，不，应该说很好，他们刚走到旧教学楼楼下，就看见一个白发老者着一身细棉毛衣走出来，鼻子上架着一副银色的老花眼镜，身材中等偏上，抱着一个大的纸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背影微微佝偻，偶尔回头看一看教学楼，眼中充满怀念不舍。
张祥用手臂捅捅何瑞的肩膀，指着那个老者道，“你说……他该不会就是那个主任吧？”
何瑞白他一眼，小跑过去笑着帮老者搬那个大盒子，清秀的脸庞柔和下来，倒有些让人移不开眼。张祥摸摸下巴，已经猜到了这位老者的身份。
“赵主任，今天是周末，你怎么一个人在学校啊？”
何瑞的妹妹何意是赵孑然最后一届学生，也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很喜欢何意这个聪明的女孩儿，而何意经常拉着她哥哥来学校，一来二去，他自然也认识何瑞了。
今天他是来收拾东西的，上周已经是他最后一次课程，他该退休了。见到何瑞赵孑然很高兴，任由他帮他抱那些书本工具，笑着叹气，“我老了，也该离开学校了，今天我是来收拾东西的，明天开始，我呀就自由了，和老伴儿在家带带孙子，过点平常日子。再也不用早出晚归罗。”
他的话虽然轻松，但是语气和神色却不轻松，这个学校他待了三十年，大半的青春都耗费在这里，他已经习惯了教学的日子，真要离开，他心里是很舍不得的。
何瑞深知这位赵主任的脾性，只是在心里叹气，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多余，何瑞没说话，陪着赵孑然走了一会儿，在路过张祥身旁时，向他横了一眼，让他跟上。张祥咧嘴笑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后面。
赵孑然并不是沉迷过往的人，他只是缅怀了一会儿，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笑眯眯的看着何瑞和张祥，浑浊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你们这个时候来找我恐怕不是为了帮我搬东西的吧？”
“瞒不过你。”何瑞笑了一下，然后脸色沉寂下来，严肃的表情让赵孑然意识到他要问的事情不简单，也不由停下脚边，一瞬不瞬的看着何瑞。
“是这样的，我知道主任在这个学校任职了三十年，带过后很多届学生，不知道主任认不认识苑庄，许迪，和陈静雯这三个人？”
“苑庄？”赵孑然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恍然道，“这个学生我认识。苑庄那时候是我们学校的校草，追他的姑娘很多，这孩子为人害羞老实，成绩优异，当年是和何意一样是我的关门弟子之一啊。哎，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从学校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了。”
然后想到了什么，惊讶的看着何瑞，“不对呀，你们找他做什么？他这孩子老实，该不会犯什么错了吧？”
何瑞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最近发生的一点事情和他有关系，我们想调查一下当年他们三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青梅竹马吧？怎么后来变得如此陌生了？”
何瑞不提具体的事情，应该是重大案子，不能透露无关人士所以，赵孑然也不多问。想到当年的事情也是一阵唏嘘。在附近找了一处小亭子，坐下慢慢详谈。
事情很多，故事也很长，赵孑然讲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他摸摸眼镜，脸上一片惋惜之情，“自那以后啊，许迪被送出了国，苑庄和陈静雯一个以优异的成绩，一个以摄影特长被同一所名牌大学录取，再也没有回来了。这么多年，我都待在临城从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一个，直到前一两个月，我在杂志上看到许迪的封面，才知道她开了一家化妆店，回来临城已经好几年了。”
张祥和何瑞的脸色都不太好，沉思片刻，何瑞抿抿唇道谢，“这样啊，我们知道了，多谢主任告诉我们这么多。”
赵孑然摆手，“你是何意的哥哥，还是刑警，我帮你是应该的。”
抱起大盒子，何瑞把东西给赵孑然送回了家，临走的时候，他突然扭头问了一句，“主任，你当年是教世界俗文化的吧？那你知道有什么地方会把尸油用来做灯油或者混入其他的东西的吗？”
赵孑然微微一愣，想了一会儿，道，“有是有，但是是在缅甸地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在用了。其他的地方应该很少见。”
缅甸吗？何瑞躬身鞠了一躬，“谢谢主任，我们局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啊，下一次我再来看看你和师母。”
“好，好，去忙工作吧。”
一回到警局，何瑞就将这个情况报告给贺飞，贺飞惊喜，忙叫他去上网查一下缅甸尸油的用途，又叫张祥去临城的航空公司把最近三个月临城人所有的出入境登记拷贝回来，查查最近三个月有哪些人去过缅甸。
画架之上，画纸渲染，明亮奢华的色彩，搭配出别样的高贵，苑庄满意的收笔这副花了他三个月的合作画稿终于完成了。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浊气，苑庄伸伸疲惫的身躯，伸展四肢运动了一番，全身才恢复灵活。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在。苑庄看着拉开了一些缝隙的画室门，疑惑的凝眉，雯雯不是说陪着他作画吗，怎么半路就走了？
遮好画稿，苑庄轻手轻脚的出去。客厅灯光明亮，但是空无一人，许迪并没有在。
“雯雯？……雯雯？”
苑庄一边在屋里找，一边轻轻的叫她，可是把屋子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许迪的身影。
“雯雯这是去哪儿了？”
一楼找遍，上去二楼，苑庄找到浴室时，突然听到里面哗啦啦的喷水声，偶尔里面还溢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苑庄心下一个咯噔，悄悄来到浴室门外，一股带着几分腥气的热气喷了出来，苑庄脸色一变，抬手狠狠拍打浴室门。
“雯雯！雯雯！你在做什么？快开门！”
门内喷水声依旧，苑庄趴在门上，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又急着不停拍打。
大约过了两分钟，浴室的水声停了，许迪浑身干净的打开门，头发上微微沾着继续热气凝聚的水珠。全身上下并无一处湿润。
“怎么了，庄？”
苑庄伸着身子往里面看了看，热气腾腾，视线一片模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反倒是眼镜镜片被热气朦胧，他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了。
摘下眼镜抹去上面的水雾，苑庄看着妻子美丽的脸庞，“你在做什么？怎么把水开得这么大？”
许迪笑笑，推着苑庄退后几步出去，“我是在洗一些东西，水开大了，吵到你了？”
苑庄摇头，“没有。只是我画画好了没看见你，我担心，就来找你了，只是没想到你在浴室，还把水开得很大，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你没事就好了，洗好东西后就下来吧，我给你看我的画。”
“好。”许迪吻吻苑庄的嘴角，笑着目送他下楼，待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她缓缓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冷关上门。
浴室内水汽消散了很多，许迪走近，掀开帘布，在墙角的浴缸里，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躺在里面，身上沾满血迹，脖子以下还是无意完好，只有脸部，被剥离了一半，半张脸皮还挂在女人的脸上，鲜血淋漓。
许迪勾勾唇，拿起浴缸旁边的水果刀，继续着……
血水不断的被喷洒而下的热水冲刷，流进下水道……
【作者题外话】：高能，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