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东境。
端木伊自从听令来到这里后，就再没机会回燕京。
而她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就一直在照顾昏迷的谢子淇，这一年多时间，她可谓细致入微，尽心尽力。
当然，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彻底爱上他了。
不，或许应该说，当年，在她开始带着任务接近他，了解他是何人，于城门处见到芝兰玉树的少年第一眼时，她就已经深陷其中了。
可是，他却从不正眼瞧她，哪怕是在昏迷中，嘴里念念不忘的仍旧是那个人。
”义父，少主他……直到现在都没能喜欢上我，我还有可能吗？“
盯着眼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端木伊蓦地幽幽询问。
老王没有回答，掀盖拨了拨茶叶，低头轻啜一口后，方斜睨她，似笑非笑，“爱上他了？”
无人之际，那双堪比女子妩媚的眼波流转到她身上，一如既往，能让她心跳加速。
她知道他普通平凡面皮下有着一张绝世容颜。
哪怕明知他们二人年纪悬殊，她也曾醉倒他在那张如妖似魔的俊容下，并且，甘愿奉献自己。
可是，当她向他表达爱意的时候，他却告诉她，自从她答应认他做义父后，她的身与心，早就是他的了，至于她所谓的情与爱，于他而言，根本无所谓。
至此，她便知，在他眼里，她不是人，只是工具——
一个用来泄欲、泄愤，用来达到目的的重要工具。
思及此，端木伊似是不敢再看老王，可她又不得不看，心中畏惧，一瞬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王却并不在意，放下茶杯，招手让她过来。
端木伊起身过来，心底的寒凉顺着血脉直透脚底，让她步履缓慢至极。
老王耐心等待，直到她走到眼前时，方拉过她的手，让端木伊坐到自己的腿上。
端木伊浑身僵硬，老王揽着她，一手摸着她的脸颊，指尖冰冷，温柔流连。
他说：“不必否认，你是否爱上他，为父并不在意，而且……为父倒认为，你爱上他，更有利为父展开计划。”
“只是……”
老王笑了笑，轻缓的笑声，让端木伊的心瞬间提起来。
然后，她便听他道：“伊儿，你必须记住，不管有没有爱上谢子淇，你的身……和心，都必须在为父身上，你可明白？”
这般说着，他的一只手顺着她的腰际滑下落在她的身下，一只手又挪到她左侧的浑圆处，猛地用力，她不禁嘤咛出声。
老王听着她的低吟，眼底掠过一抹嘲讽与得意。
这般敏感……倒也不负他这些年的调教了。
端木伊根本不敢动弹。
忍着心里的胆寒，她颤抖着声音道：“……是，伊儿明白。”
“好了，明白就好！”
手放开，他把她从腿上推开，弹了弹身上的袍子，像是沾染了什么污秽似的。
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嫌弃，端木伊只觉松了口气，连忙走开，想坐到离他最远的位子，却又担心他不愉，脚步一顿，只能坐回刚才的位置。
老王将她的犹豫瞧在眼里，见她最后的选择，倒是发自真心的满意一笑。
只要她还怕自己，那他就不惧她会背叛他。
“你方才问为父，少主到现在都没喜欢上你，你是否还有可能……伊儿，你何时变得这般不自信了？”
见老王重提方才的问题，端木伊敛下心神，实话实说：”义父，并非伊儿不自信，而是……而是少主对谢姝执念甚深，伊儿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管少主对何人有执念，你只需记住，你现下的任务就是待在他身边即可。“
怯怯地看了老王一眼，端木伊不敢忤逆，顺从应是。
老王瞧她乖顺的模样，蓦地，脑海中现出一个人影，心神恍惚了一瞬，看着端木伊的目光越发软和。
“听他们说，你先前似是对为父之前的事情很好奇？”
“义父……伊儿不是有意窥探您的事情……”
端木伊一急，担心老王这是要怪责她逾矩，私下打探他的事情。
只是，老王却摆手，不甚在意道：“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为父便是，能说的，为父都会告诉你。”
仅看着端木伊这张和那人相近的脸，此时，他心里就甚是愉悦。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满足她的好奇心。
端木伊心头忐忑，好一番打量端详，方肯定他确实无意责怪她。
他既让她有不懂的就问，那她也不好装作什么都没有，他不会信，同时，还有可能惹怒他。
因此，端木伊倒是真将她心里的不解问出来了。
听完，老王只是一笑，“伊儿是想问为父是不是当初那个与刘院判一同谋害谢夫人的王院使吧？”
踟蹰一下，端木伊轻轻点头。
”不错，为父确实就是那个王院使……看你那样子，可是在奇怪，为何为父会和老夫人……也就是太后娘娘他们一道行事？“平凡普通的面容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义父，您真的对谢夫人……“
”是。“知道端木伊想问什么，老王直接点头称是。
萧玲珑的死，就是他和刘院判下的手。
”那……那太后娘娘……“心里有猜测，端木伊有些不敢置信。
”伊儿很聪明，你猜的不错，让为父和刘院判这么做的，不是睿帝，不是何敏珠，更不是宛妃，而是萧太后。“
”怎么会是太后娘娘呢？“端木伊瞠目，喃喃自语。
老王讽笑，”呵，怎么不会是她呢？“
此人之饽饽野心，随着她年龄愈渐增大，只多不减，他瞧得分明。
虽说有时候要顺着萧太后那个老女人，他不甚欢喜，但现下局势，与之合作，却是最方便途径，如此，他倒也能够勉强自己继续与这老女人虚与委蛇下去。
想到萧太后，冷厉光芒乍现眼底，闪瞬即逝。
端木伊一无所觉，仍觉沉浸在这个令人惊讶的真相之中。
”义父，那个谢夫人不是少主的养母吗？按理来说……“
”按理来说，太后娘娘不论如何都该顾及萧玲珑对少主的养育之恩，就是不感激，也不能谋害她的性命对不对？“
”是，而且，伊儿先前查过威远侯府，侯府一家人与太后娘娘的关系都不错，不说少主，就是谢姝，娘娘似乎也因少主爱屋及乌，将谢姝当作亲孙女来看待。“
顿了顿，端木伊继续道：”而且，之前，伊儿听娘娘的意思，如果少主欢喜谢姝，待事成之后，娘娘或许有想法要让谢姝做那……一国之母。“
不得不说，当她察觉萧太后有这个意图的时候，她心里很不好受。
可是，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不能要求太多。
问题倒是挺多……
老王暗自嗤笑，不过，他心情好，倒也能耐心继续替她解答一二。
“当初，谢榛和萧玲珑夫妇愿意冒着风险接受少主，将少主养在膝下，确乎对太后娘娘、贞英公主与少主有恩，可再大的恩情，在大业面前，不足一提。”
“而且，萧玲珑死后，为弥补威远侯府一家人，太后娘娘一直在帮衬他们，不然，几年前，威远侯进宫刺杀失败，打草惊蛇后，却没有充足证据让睿帝查到他头上，你以为是谁的原因？”
”至于你说的一国之母……呵，太后娘娘确实对那个谢姝印象不错，也有想法让她坐上那个位置，可是，这个前提必须是全心全意对少主好，站在少主这边，才有此机会。“
老王站起身，负手走到门口，抬头望向天际，嘴角勾着不明笑意。
这个远近驰名的雅人儿姝小姐……
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那一次，她夷涞山遇刺，有好些日子未回侯府，大家都在传她已经死了时，她又突然回来了，只是，听说受伤严重。
好奇她能够突然回来的原因，他随伊儿去替她检查，却赫然发现——
这个少女身上气息不同，应也是违抗天命，重生之人。
只不知，她的代价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