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和上官青莲远远瞧见睿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太和殿走来,便匆匆赶回各府坐席,端正坐着。
期间,上官少陵瞧见她们二人挤眉弄眼地作怪调笑,谢姝无声说了“燕婉”二字,他便迅速变得一本正经,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过。
上官青莲见此,悄悄对谢姝竖起大拇指。
上官少陵瞥眼瞧她,略略无语。
他盯着桌前的白瓷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睿帝一行人过来了,还是上官青莲扯了一下他,他才反应过来。
行礼坐定,上官青莲问他:“二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上官少陵容色淡淡。
可上官青莲却一惊一乍,小声问他:“你不会是想着怎么对付小姝吧?”
“怎么这样说?”上官少陵很是疑惑自家妹妹到底在想些什么。
“刚刚你明明被小姝压着气势,该不是小姝又对你说‘春天快到了,母狗好像也要发情了’吧?”
上官青莲用“我已发现真相,不用再骗我了”的眼神看着他,上官少陵愣怔,垂眸再次盯着白瓷酒杯,没有说话。
上官三兄妹与谢姝的关系都不错,可上官少轩年龄稍大,真正玩在一起的其实是他们三人,有时候还加上难得出宫的云佑。
他们兄妹与谢姝之间,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秘密,然而,在谢姝十一岁除夕前夕回来时,他和谢姝第一次拥有连小莲也不知道的秘密。
那年,谢姝如往年一样在差不多的时间回到燕京,然后,再如往年一样在回来的第二天就跑来找他们两兄妹。
“小莲,小陵,爹爹说,我今年过完十二岁的生辰之后,就不回去了。”
“真的吗?太好了!”
“小姝,你是不是不太开心啊?”
上官少陵到底比妹妹年长一点,他见谢姝脸上似乎有些郁结,不由关心问。
谢姝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桌上的孔明锁,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听到爹爹的决定,我的心里面是开心的,可也是难受的。”
“为什么?”
上官青莲很不解,听到小姝不用再回桐州了,自己是很开心的,可小姝为什么不开心呢?
“开心是因为我不用再离开爷爷奶奶,爹爹哥哥,还有你们大家;不开心是因为嬷嬷还在桐州……”
他们知道五岁那年,谢榛狠心送谢姝独自一人回桐州养身体时,老侯夫人将陪伴自己多年的甄姑姑一同送去照顾谢姝。
上官少陵问:“为什么不把她一起接来燕京呢?”
“我央求爹爹了,可是爹爹说,是嬷嬷不愿意回来。”
“没事,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回去看嬷嬷。”
上官青莲劝她,谢姝也觉得正是此理。
此时,在好友房间里诉说的谢姝在半年后嬷嬷去世后,才知道原来嬷嬷不是不愿回来,而是,早已染了重病,不得再照顾她,所以,爹爹才将自己接了回来。
眼睛一转,上官少陵突然出声道:“要不,我们定个日子庆祝一下小姝归来吧?”
这种事情自然得到两只同样捣蛋的人的同意。
几天后,到了约定时间,上官青莲却身体不舒服不能出去,谢姝本想不去,可十三岁的少年不乐意自己费心想到的计划夭折,脾气一上来,直接拖着谢姝就赶往目的地——万花楼。
这是上官少陵第一次来青楼,也是谢姝第一次来青楼——其实,这也是封浔为何如此讨厌上官少陵的原因。
因为上官少陵与谢姝青梅竹马,拥有许多他永远都不会有的“第一次”,还因为谢姝喜欢逛青楼的坏毛病,就是被上官少陵带坏的。
谢姝素来聪明,一见那门匾,自然知道上官少陵带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毕竟没见过猪跑,但也总听过“猪”这个名词啊!
她斜睨在巷角前犹豫不决的上官少陵,而本想认怂不敢进去的少年一见女孩用戏谑目光瞧着自己,硬脾气又上来了,扯着女孩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万花楼门口……左侧拐角。
谢姝不解其意,上官少陵得意一笑,让她看着他。
然后,就见他翻到墙头,手掌递给她,谢姝借力上了墙头,上官少陵先下去,又将谢姝接下来,不过瞬间,两人就到了墙头另一边——万花楼的后院。
随后,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个屁点大的孩子把这青楼逛了个遍。
出来的时候,上官少陵仿照进来的方法,只是,没想到他刚把谢姝拉上墙头,谢姝就把他推下去了。
然后,他不妨摔在地上,抬头,就瞧见一只狗正虎视眈眈地瞅着他,狗嘴不断流出点点哈喇子,滴到他身上,让他无比恶心。
他也不是那等胆小之人,起身拍拍屁股,可那狗却老贴过来,他闪退不停。
这时,他听谢姝蹲在墙头不嫌事儿大的悠哉道:“这应该是一只误食了混有春药食物的母狗,小陵,你确定要一直站在那里?”
春药?母狗?
上官少陵倏地瞪向那只狗眼都好像泛着“春色”的母狗,脑子空白一瞬,脸色煞白,然后,拔腿就跑,那母狗自然提腿就追了。
一人一狗都是飞一般的速度,伴随着少年凄惨尖叫,谢姝真是越看越有滋味儿啊!
就在上官少陵已经不知道围着院子转了多少圈时,谢姝突然提醒脑子已经完全不在线的人——
“还要跑多久?还不快上来?”
上官少陵这才脑子一亮,自发跑到墙角,凭着三脚猫的功夫爬上去,可爬到一半,他就爬不动了。
他怯怯低头,母狗正咬在他的屁股上……的厚厚棉衣。
似是完全失去了反应,他就这么愣愣地瞪大眼睛瞅着母狗,随即,他见母狗张大嘴巴,露出四颗尖尖犬牙,目标——正是他的屁股!
他闭眼,大吼一声:“娘咧!!”
“……”
许久后——
上官少陵感觉好像没有痛楚传来,正待找回失去的智商时,耳边却听到谢姝说:“行了,别抽抽了,你没被那狗怎么着,还好好着呢。”
他猛地睁眼,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伸手就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再狠狠搓了搓——
咦,好像真的不痛!
还好,屁股还在,他顿时放心了。
原来,刚刚上官少陵其实已经要到墙头了,只是,被那吃了春药的母狗吓怕了,才一动不动的。
谢姝用力拉他一把,他也就上来了。
上官少陵已经忘记到底是谁恶作剧推他下去了,此时,他正挂着晶莹泪珠,好不可怜地对谢姝道谢,然后,还不忘要求谢姝替他保密。
说是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一条发春的母狗身上了。
谢姝自然满口答应了。
以后,这成了他们二人的秘密,也成了上官少陵备受谢姝欺压的砝码。
被欺压狠了时,上官少陵会忍不住想,难不成当初她故意推自己下去,就是想要留自己的把柄,好欺诈自己这么一个可怜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