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和李知府一样,是皇帝的宠臣,两人关系亲厚。
周衡比较老练。他深谙为官之道。
李知府是个庸碌无为之辈,对北域皇帝忠心耿耿;他周衡虽然聪明、果断,可他是寒族学子出身,根基尚且浅
这种情况下,李知府可以稳扎稳打往上爬,他却没有必胜的决心和勇气。
北域的朝政,更倾向于世家。世家掌控权利,其他的臣子就是他们的工具,任由他们驱使摆布。
皇帝要用他们,他们却不甘心被奴役;等皇帝死了,新皇登基,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周衡不敢冒险,他不能赌,因为他输不起。只能韬光养晦,步步为营。
他选择了李知府,不是因为李知府有能力。李知府能做到的事,周衡能做到;李知府不能做到的,周衡也能做到。
他选择李知府,是想借助李知府的势力,壮大自己的羽翼。
这个时代,世族盘踞,官场上没有真正的公平,大多数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
李知府虽然不及周衡聪慧,可是李知府是皇帝信赖之人,也是北域的土著,在北域有很强的影响力。
假如周衡能拉拢他,就能获得皇帝和李知府的支持,这对他的仕途大有裨益。
谁料,事与愿违,皇帝居然把黎渊贬黜到江宁,让李知府暂摄吏部。
周衡原本想着,这件事不足以撼动黎渊。他还可以另寻出路,或者谋取个好职位。
可他忽略了皇帝的态度。
皇帝对李家,非常厌恶,周衡知道,这次不管他说什么,皇帝都不会改变心意,失望至极。
这份怨愤,皇帝要通过杀人来发泄,以后会越来越盛。
杀掉黎渊和徐青藤,不仅仅是报仇,周衡的心里一沉,心口堵得慌。
“皇上,黎渊和徐青藤的罪状,我查到了一半。”周衡道。
皇帝的眼底划过几分希冀,他看着周衡。
“还有哪些?”皇帝问。
周衡道:“皇上,他二人贪赃枉法,收贿赂,草菅人命。除此之外,其他罪行不详。”
皇帝脸色阴沉,他的确怀疑这件事是有人诬陷的。
黎渊是他的侄儿,也是他一直倚仗的臣子,皇帝相信他,可若不是他干的呢?
这个人太过于谨慎。
“朕再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内,找出证据。”皇帝语气冰冷,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这是警告。
周衡道是。
“皇上,还有个消息。”周衡继续道。
皇帝蹙眉,最近很忙,很累,有点心浮气躁。
听闻有消息,他反而冷静了,问周衡,什么消息。
“今天下午,司业夫人去了趟城郊庄子,和她的姐妹聚了聚。她的姐妹中有个女孩子,名叫罗锦棠的。”周衡道。
皇帝的神情顿了下。
他的脑海里,闪过顾瑾之的脸。
罗家是北域的名门望族,曾经也有显赫的时刻,只是随着战乱衰败,如今没落了。
罗家是罗家,顾家是顾家。
顾瑾之姓氏不同。
“这个姑娘......”皇帝喃喃道。
“皇上,她是罗锦麟之妻。”周衡道,皇帝愣了愣。
罗家的姑娘,嫁到京城来。
“怎么会这样?”皇帝皱眉,喃喃自语,“罗锦麟的长女,不是早已死了吗?”
周衡道:“罗锦麟并未娶妻。当初皇上册封她为郡主,赐婚于她父亲,可惜他们夫妇不肯入赘,便拒绝了。后来,她的母亲染了风寒,死在了西山庄子,她也跟着母亲离开,不曾留下过嗣子。”皇帝恍惚了片刻。
“哦。”他轻描淡写。
然后又道,“你派人,悄悄打听一番。”
周衡应声。
“另外,派人去打探一番,看看皇甫家是否有人来祭拜罗锦麟。”皇帝又叮嘱周衡。
这件事,是皇帝最关注的。
“属下遵旨。”周衡道,“皇上,属下想请示您,这件事......”
皇帝似乎知晓他想说什么,道:“这桩旧案,牵扯甚广,你要慎言。朕知道你和那顾小姐交好,可你万不可透露半分风声。”
“皇上放心,微臣省得。”周衡道。
皇帝嗯了声。
他又闭目养神。
周衡则转身走了出来。
“皇上,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周衡的侍卫见皇帝醒了,连忙问。
“先去查查那位罗郡主,看看她有什么背景......”周衡低声吩咐。
侍卫领命而去。
他们走了出来,站定脚步,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像有人在御花园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聊天,声音清脆悦耳,似银铃。
周衡和侍卫停住了脚步。
“那不是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吗?她们俩也来了。”周衡的侍卫说道。
淑妃娘娘是皇上唯一的嫡妃,是皇帝最疼爱的女人,她生育了四位公主,膝下有八位皇子。
周衡听到皇帝说,宫廷之中的嫔妃,只要生了皇子,就算没有立功的机会,也能荣耀一辈子。所以淑妃娘娘是皇帝众多女人里,最受皇帝喜欢的一个。
“咱们避一避吧。”周衡道,皇帝的几位嫔妃,都不太和睦。
尤其是淑妃娘娘,恨不能把后宫的每位嫔妃都踩一遍。
这个节骨眼上撞到她们,肯定是要倒霉的。
侍卫就赶紧躲藏了起来。
等淑妃和曹淑妃走过去,周衡才带着侍卫从角门出宫,坐轿辇出城,回了自己的官邸。
官邸离皇宫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进府,周衡先安排了人,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屋子,包括伺候的丫鬟。
周衡拿出了罗锦棠画的图纸。
这张图纸,他已经揣摩了很久,心潮澎湃,周衡将这张图纸烧了。
他觉得,他终于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周衡这次回京,就是奔着钱财来的,私库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周衡需要大笔的金银。
在南洋买了许多的矿产,赚了不少钱,可是官位低,手头的银两太少了。
俸禄,只够维持日常开销的。
朝中有人好办事,周衡深深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想做个有实权的官员,就需要钱财。而钱财,最快捷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捞偏门——贩卖私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