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失落唤响 > 第二百零三章 你说,他还是个人吗?全文阅读

田季英却冷笑了一声:“没什么意思,既然于秀才不愿与我等同窗聚首,我们也就不便打扰了,告辞!”

说完,此人直接袍袖一甩,就越过人群,往这客然居里头走了去。

田季英一走,其余几人错愕了一下,那正平兄也颇觉得尴尬,众人拱手的拱手,告罪的告罪,很快一哄而散。

那正平兄落在最后,也不住的连连与于秀才和归问香道对不住,于秀才虽然心中有气,但这事说来说去与他们也无干,不好阻拦。

就在这时,那之前离去的婢女忽然又从里头的院子里急急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管事的带着几个仆人,同样都是女人。

那管事的年纪大些,三十多岁,说不上是婆子,但世面肯定是见的通透了的,而且大抵还认识于秀才等人。

近前之后,她先是与众人问安道福,又问明了事情,才说道:“原来没什么大事,既然几位客人都是旧识,那岂不是更好,酒宴正开,侯爷已经到了,不如几位秀才公一同上去作陪,诗赋问对,岂不是一桩美谈?”

被这店里的主人家这么一搅和,于秀才有气也没处发了,那正平兄看了一眼边上垂首颤抖的归问香一眼,又低声急急说道:“于世兄,这事归根还得找良翰兄说,不过你、我,都是外人……实不好,不好……”

于秀才咬了咬嘴唇:“我知正平兄为难,兄自上去赴宴即可,我就不去了,此事我再有计较。”

正平兄闻言左右看了看,慨叹了一声,转身也跟着那几位同窗后头走了。

等他们走远之后,于秀才才对那女管事道:“我没给张大家惹麻烦,但我这师妹怎地就成了你们客然居的侍女?张大家不给我个说法?”

于秀才怒气冲冲,明显心绪未平。

张姓的女管事忙告罪道:“我这的规矩,于相公你往日也是知道的,即便是我缺人手,也不会纳有家室的人,这位姑娘今日在此,实与我无关呐!”

说着,此人将手上的手绢轻轻朝着上方指了一指,于秀才脸色顿时一变,极为难看。

好在张姓女管事又说道:“不过此时那边宴席怕是要开了,我这里倒是可以让归姑娘先去后面歇着,免得受这些个颜面罪。”

说着,女管事便对归问香道:“归姑娘,不如你就和小翠先去海棠苑歇息片刻如何?”

归问香低着头,也看不到表情,轻声的回应之中,是羞愤的啜泣声,只是听起来好似还有些心如死灰的沉闷。

归问香很快就和边上一个丫鬟离开了,离开之前,也只是同于秀才微微欠身,连头也未曾抬起来过。

一场尴尬的闹剧,很快结束,于秀才还不得不与那张管事道谢,张管事倒是又好言安抚了他一阵,显然对这位主的往日也是有些了解的,之后又给他们安排了席面,只不过这桌饭的位置,却与刚才正平兄他们所去的方向相差甚远。

王中大体观察过这客然居的格局,怕是中间起码隔了三四个院子,还不晓得具体方位。

面对满桌丰盛的酒菜,于秀才却没了胃口,握着杯盏在那里出神,滑腻的陶瓷,却好似就要被捏爆了一般,显然他的内心现在十分不平静。

王中也觉得这事情还有颇多蹊跷之处,但此事别说是他,就连于秀才自己都还搞不大明白,他想帮上一把,也无从下手。

饭桌上,没人说话,只有宁宁一边自己乖乖的吃着饭,有些沉默。

小家伙似乎不是很适应,忽然小声的对旁边的王中说道:“叔叔,伯父是不是很不开心啊?”

小女孩脆生生的童音,即便是刻意小声,其实依然十分清脆悦耳,一下子就将于秀才从愣神之中惊醒了过来。

被一个小孩子戳破心情,于秀才也十分尴尬,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中赶紧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小脑袋:“宁宁乖,快吃饭,伯父在想事情。”

“哦!”小家伙应了一声,也不在意,便又继续到吃饭大业之中去了,这里的饭菜,说实话味道也还是很不错的。

王中这才转头对于秀才道:“于兄,有几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于秀才连忙点头道:“王兄弟直说便是。”

王中斟酌了一下,说道:“归姑娘,现在或者应该唤做徐夫人了,不管出了什么事,这都是人家的家事,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何况,于兄就不想想家里的嫂夫人和小野?”

于秀才有些急道:“难道王兄弟也认为我是那种顾念男女旧谊的负心人么?”

王中沉默了一下,没回答,说实话,以他的感觉来看,于秀才看着真就像是旧情复发一样,而且还是单方面的,这不仅对周幺娘和小野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事情,对他自己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于秀才见王中不说话,只得闷头将一杯老酒猛的灌下,然后才恨恨道:“我承认,问香师妹倾心徐良翰,当年的我是很不服,但年少的懵懂只是过往,而且他们两人是彼此爱慕走到一起的,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根本就与我无关。”

“这么些年,虽然我每次回嘉禾,幺娘都会念叨,但我每次邀她一起来,她都会说不用,我其实明白她,她也明白我。我一直都很感激她与小野,不然我今日还是个在街头晃荡的浪荡子。”

王中见他说的激动,神情不似作伪,忍不住便跟着问道:“那你何苦还与那归姑娘有牵扯,即便是久别重逢,彼此行礼别过便是,何必兴些波折呢?”

于秀才却凄苦一笑:“我明日要去祭拜归师,敢问王兄弟,倘若归师知道他的遗世独女,如今沦为迎门露笑的作贱之人,而我见了却不闻不问,我还有何面目去他老人家的坟前?”

王中闻言一滞,这却是他所没想到的。

于秀才有些哽咽,继续说道:“我自幼丧母,十余岁丧父,父亲将我托于归师,归师出于仁义,抚养敦促于我,从未有不尽心之处,甚至比其他正式收入的弟子更为严格,才让我少年进取功名。”

“只怨后来我年少轻狂,受不得激,性子生了偏差,折了老人家的期望,这些年每每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当年太过混账,愧对老师的恩情,所以每次回嘉禾,我都要去奉一奉香烛纸钱,虽然无用,但总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但今日,老师的独女,独女啊,当年他们成亲之时,我可是听说了,老师一身家当都做嫁妆陪嫁了过去的,他徐良翰也算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往日也自诩磊落,怎么就成了如此狼心狗肺之人,让自己的发妻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却在后头呼朋唤友,陪崇信候饮宴,你说,他还是个人吗?”

“作为归师的弟子,难道我可以视而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