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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我的绝食,我的枯萎还不到一天,小草就敌不过我的决心,决定吐露真情。“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继续憔悴下去,小伙子更不希望如此。我认输了,一棵小草,夹在这情与义之间是多么的无力呀!东风来了,只能往西边倒伏,西风来了只能往东边倒伏,不是我没主见,还是因为我过于渺小的缘故啊!好吧,既然你那么渴望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我便如实相告,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的,那天的狂风暴雨是多么的恐怖,现在回想起来都一阵阵的后怕。不要说什么风沙走石,就连紧抓着土壤的我都要掀飞、连根拔起……”

“这个我知道,”我显得有点迫切,便打断道,“说重要的吧!”

草儿便没有多余的话继续道:“也就是在你昏迷之后,狂风不息,暴雨不止,最后暴风雨把你摧打的不成花样。看得真叫草心疼,可是我们谁都不好过,我也不过是一颗小小的草哪有多余的力量去照顾你啊!就当你脆弱的摇摇欲坠时,小伙子终于及时赶来,他并没有带玻璃花罩以及别的什么挡雨工具,两手空空,他定是匆忙间不顾一切,只为第一时间赶来在你身旁。看着凄风冷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就连抱团在一起的小草都冷的瑟瑟发抖,左飘右摇的,小伙子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紧急情况下更能够显示一个人的真心与智慧——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你,用头当‘屋盖’,四肢围拢与身躯便合成个圆柱形的‘房子’,为你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避风港。可即使这样也难以把你围得严严实实,还是会有风钻进来,有雨渗进来,于是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最后他用他的衣服堵住了身体围拢时不可避免的空当,这样他泅湿的身体终于隔绝了风雨对你的侵蚀,而你的情况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可这些对于小伙子而言,那简直是身内身外冷热两重天,他就是这样在风雨中保护你的。尽管平日里他的那把锄头敲打的我很痛,可是这时我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我的一颗心也被他的一颗心触动了。当这**风雨的高潮到来时,雨更加急骤,风更加呼啸,雨水淋在小伙子身上使得他的双眼彻底模糊了,我都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如果是雨水倒还好,如果是泪水,那是为你而流还是为他自己而落?好在盛极必衰的暴风雨高潮过后接着是突然的寂静,给生灵与喘息的时间,小伙子同样也是在艰难坚持着,跟你相比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是太累太累了吧,他开始变得迷糊起来,‘轰’的一声毫无征兆的倒下了,就落在你的脚下,也是我的身上,他可真重啊!”小草说的好像仍可以感受到那重量般。

“他不会这样死了吧?”我忐忑不安,提及“死”这个字,就一阵颤抖,“还是……”

“不,不,小伙子只是暂时性的昏迷,这样的情况只要稍稍缓一缓就会好转过来的。压在我身上的小伙子,他的头好烫啊,贴着时感觉就像触着煮沸了的开水,噢,确切的说,他这边是被冷雨在拍打着那边又是被热火在燃烧,可即使如此的不好受,老天也不愿让身处苦难之中的人多点喘息的时间!新一轮的暴风雨又重新席卷而来,尽管声势没有第一次的那么大,那么的强烈,可也丝毫不逊色。这时,你们俩都昏迷不醒,我倒是清醒着,可我的身躯这么渺小能做些什么,也不过是拼命的去摇小伙子的身子去扰他的鼻子,在我那微不足道的绵力下加上满满一颗虔诚希望他快点醒来的心,小伙子竟然真的醒了。这或许还有风雨拍打的原因吧!小伙子一醒来就顾不得把散落在地的衣服披在身上,就拿在手上又为你搭建好了临时的‘房子’,这房内房外可是两重天啊!而暴风雨也正考验着这所‘房子’的坚固,还有一颗心的坚毅。这一切的发生用言语说出来似乎都显得不真切,若不是亲眼所见定是以为凭空臆想出来的,可如果说有谁能够把小伙子想象的如此坚毅而善良,我倒是会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伙子煎熬的把这一**风雨熬过去了。俗话说,‘三阵的暴风雨,逃不了的数。’暴风雨铁定要打上三阵才肯罢休。这次他只是坐下来眯着眼睛休息,可不敢像上次那样再昏迷过去,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可怜他还是那样的沉默寡言,不去言说!这注定了的第三场暴风雨如期而至,依然张牙舞爪,依然狂暴肆虐,就在暴风雨无休无止的倾打下,就在小伙子依然不变的坚持中,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终于等到暴风雨的声势再次减弱,无论谁的体力都有用尽的时候,暴风雨也不另外。暴风雨终于低下了它愤怒的头,屈服了,最后以风停雨歇为标志,以云散光显为象征,就像大哭大闹过后的婴儿以安静为结尾。这时小伙子肩上的一座山终于被搬走了,他也如释重负的倒地,就在他可扛山岳的肩膀与土壤接触的瞬间也不过是发出“咣”的一声,没有太多的疼痛,可当他看到你憔悴的样子,热泪却如棉花般轻易飘出,那时,你含苞未放的花蕊掉了一地,几根花枝光秃秃,低垂着,焉的不成样子,仿佛一段斑驳近朽的枯木浸泡了百年时光,已完全断了逢春的希望,毫无生机的垂在荒野之上。你当时的样子无论被谁看到,准认为没的救,这样的结果如何是小伙子能够接受的了啊?小伙子的热泪一滴滴的滑落,落在满是雨水的土壤上,可这热泪并不能给大地带来一丝温暖,也不能让你醒来再看看这个世界,却由此感动了荒野之神。”

“荒野的孩子,你们都是要回到母亲的怀抱中的,对于死亡,你们不必过于伤心。”荒野之神借由一阵风吹拂而来,谁都无法看清它的模样,只有它洪亮如雷的声音在荒野响起。

“它有它的归宿,你有你的生活。不要沉湎于悲伤之中而不能自拔。”荒野之神看着小伙子无动于衷,仍继续的说道。

“不,不……”小伙子难以听进荒野之神的话。

小伙子痛苦而绝望的神情,荒野之神看在眼里也不忍心的劝道,“我到是明白,有时爱情就是毒药,在爱之中的人即使明知道是毒药,也还是忍不住去品尝,忍不住去折腾。”

“你,不是我。所以你永远无法明白我的痛苦。”

“你,不是我。所以你永远无法明白我的痛苦?痛苦!?这个名词,难道我还没尝够它的滋味吗!”这是荒野之神口中喃喃道的话语,继而又响起它如雷般的声音,“痛苦不过是一时情感留下的遗憾,你曾拥有过就足够了,如你栽种过的树一般,如你培养过的花一般,你只能拥有却无法占有它。实话说,今天你所拥有的不过是昨日的种子生根发芽所遗留下的枝叶,而季节终将一轮又一轮转过,你也无法永远停留在过去未发芽的种子上,因为那种子要么是发芽生长要么是糜烂死亡。既然它已发芽,你也拥有过,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是死亡将它的一切都带走了,你看看它现在是多么的可怜,它有过真正的幸福吗?看它是如此的孱弱,从前也是,现在也是,就连死亡也改变不了它的孱弱。”

“缅怀过去,铭记过去,对于有情人这已足够,快快遗忘这失去的痛苦吧!你无法替代它的死亡,你的伤心只会让它也更加伤心,还是遗忘吧,让一切随风而逝吧!”荒野之神深知,热恋中的人越是叫其遗忘反而越是会铭记。

“不,我宁愿倒下去的是我,我宁愿孱弱的是我,我宁愿在人生路上一直磕磕绊绊,我宁愿接受命运的不公平对待,我宁愿尝尽一切苦楚,我宁愿失去一切,也不希望它就这样了了结束它的一生。它还未曾绽放,它还不知道绽放把所有花蕊都开向太阳的滋味就匆匆凋零,它在暴风雨中是多么的无助,而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这一切我亲眼目睹,目睹我心爱的花儿由生到死,由生到死,它是那样的弱不禁风,那样倔强与命运相博,可最后还是失败了。世界之大,竟无一朵花栖身之所。它永远的闭上了眼,像它生命起始时刻那样,世界对于它就是一片空虚,它就这样无助的从这个空虚的世界消失了,消失了,我的花儿。”小伙子心中的火山岩浆终于喷发了。

“不!我要它活!不!荒野之神,你是伟大的荒野之神,一定可以使一朵花起死回生的!你一定可以的,荒野之神!”小伙子执著的哀求。

“既然你脑海里已有了这个想法,就像你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那么无论我说什么都只会让它更加坚定的成长,直到你将一切之付诸行动,开花结果。善良的孩子,你可要想好了!想清楚了!”荒野之神依旧声音洪亮如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不需要想什么,有什么惩罚或者痛苦都由我一力承当,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只需它活着。”小伙子说的坚定,“即使以后的每一次日出日落,每一次晨昏更替,都没有我的身影,只要它活着,就足够了。”

“仿佛你已经意识到了你们彼此将分离开。的确,它可以活过来甚至会比先前的状态更好,但你会失去关于它的所有记忆,并且命运会将你送到最为遥远的天之山,出家为僧,这些作为达成你的意愿所必须付出的割舍,同时也作为拯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世事无后悔可选,要知道,向东而去的水再也不能复西还了,一切都将无可挽回的遗忘。你可要认真选择好啊!我有必要说明这点。”荒野之神流露出激动的神情,就像一个巨大的阴谋成功前会不自觉的震颤。

“凡事岂能尽如人意,这个根本不需要选择,无论我做出何种选择这对于它而言都是过于残忍的。知道这事的,希望你们都竭力瞒着它,即使有那么一天它知道了这一切,我也希望那一天是它把所有事情都当成过往云烟,并且烟消云散了;一定要让岁月将它把我的印象都淡忘,淡忘关于我的故事,淡忘曾经的一切,直到它的脑海像我一般没有了彼此的记忆,如失忆般。你们尽量去瞒吧!瞒的越久它的伤害就越小。活着怎好过死去吧!”小伙子对着大家诚恳的说道。

“不要怪做神的我,失去记忆这样于你也是一种解脱,它注定如此颠沛,注定坎坷一生,这是它必须自饮的苦酿,不是靠努力就能解决的,也不是靠个人热切的意愿就能化解的。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回报与结果。”荒野之神流露出同情的意味,“它要走它的路,这一站只是与你相逢,聚首、分离,转眼即到,它又将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站,它的路途漫长着!”当然荒野之神这番话是不可能被小伙子听进去的。

于是在荒野上又上演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一朵花浇水的情景。“花儿,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浇水,为你修枝,为你花费心思了。看你的花枝多脆弱,曾经的你是怎样经历风雨啊!怎样与命运相搏啊!你孱弱的躯干是如何立足大地!经夏历冬、一春一秋间又有多少风雨,多少阳光,多少痛苦,多少成长要一一品尝!可从今天起,我将要离你而去,从今天起,你又要独自一朵花面对整个世界。小草我也锄不你了,希望你能够和它做朋友,它‘孤单单’的一个,在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样的朋友。还请你谨记,保守好这个秘密直到有那么一天它把我忘了,最好是再也不要在它面前提起我,这样或许它会忘的更快些。”

事情按部就班的发生,无关波澜与否,也无关澎湃与否,缓缓的行进着,如时间的流逝一般静谧。原来使得爱永恒的竟是分离。

“荒野之神施了法术,小伙子最后眷恋的望了你一眼。那时你仍在沉睡,直至他消失之后,你过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苏醒,之后荒野再也没有小伙子了!”整个故事就在这一幕幕的讲述中回忆完,小草想到小伙子曾抑住他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久久未落,便将自己潸然而下的泪水拭去了,。

这一幕是可以想象的,小草如释重负的一股脑诉说,一个深藏的秘密水落石出,可以洗尽花儿对自己不公平的议论,它的确很看重这个,不然也不会一口气弄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完。当然刚一说完便立即后悔了,没有完成小伙子交代的任务,不过它自己也知道,当他们俩都说到“孤单单”的时候,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幕的。可是现在该如何安慰受伤的花儿,这不仅仅只是孱弱的枝与叶的问题。

“你哭吧,好不?像蛇一样把过去的旧皮蜕掉,重新获得新生,我身上就经常有着这样蜕掉的旧蛇皮。”我对小草的安慰无动于衷,或者说我已经丧失了做出表情的能力,小草继续急急的道,“你这样会把自己憋坏的,坏情绪会在你心中慢慢发酵,生命最糟糕的情况是从内部开始腐坏。这样看来,我真该听小伙子的话,将秘密隐瞒,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小草深深的自责道。

“他希望的,他不希望的,可如今他还看得到吗?即使我生活的再好,绽放的再美丽,他还会记得曾有这样的一朵花心甘情愿为他绽放吗?他选择了遗忘彼此,他选择去遥远的天之山出家为僧,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既已放弃,为何还要对我抱有期望,若相爱不能相守,不是徒爱一生?他还期望着什么,希望着什么?”我绝然的看着小草,“他肯定会说,活着,总比死去好,是吧?”

“我本就是一朵永远绽放不了的花,哥哥为了让我睁开眼,不惜燃烧生命,至今那行行花雨还在我脑海盘旋、久久不落。那时我已学会不去质问我为何孱弱,不再对我孱弱的事实抱有怨气,那是因为我知道凡事有果必有因,既然生存着,便接受命运为我做的安排,即使在泥泞中挣扎求生、在风雨中彷徨前行,那也是作为路的一种。命运之路,我们都是上路者。可如今你也离我而去,我又独自一朵花上路,独自面对世界。可对于你们的默默付出,叫我如何面对;对于你们的无怨无悔,又叫我如何面对,难道你们不知道深情厚谊会让我的生命更加沉重,因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如何报答你们,若是你们要求我怎样,我的心反而好受些,可是你们都一力承担一切,就像一个巨人般揽下一切,这让我好痛苦。”

“我的小伙子,为何我不曾对你的爱诉说我的情意,为何你拿花罩保护我的时候,我要无情的拒绝你的好意,还把那该死的刺刺入你指中,为何你要那样善良不觉疼痛,我该死的刺为什么要长出来,这刺不是为你而长,却把你刺伤,我真后悔,后悔啊!我要拔去这可恶的刺,我要绽放我的花朵给你看!我要亲自为你绽放一次,就那么一次,我都心满意足。我一定要这样做,把我作为一朵花,最美的时刻,在你面前,毫无保留的为你而绽放。”

此时,夜已深,任何一点声响在寂静的夜里都显得是那样的突兀。花仙子的自述已告一段落,它已知道了它故事的原委,它也明白了它所处的位置——在这个世界,它无依无靠。而我那个奇怪的梦的玻璃碎片仍在漂浮着,且越聚越多,闪的光亮也越来越强,一个大致的轮廓差不多就要浮现,可尽管如此还是少了一根主线将一切有机的串连起来。对此,我也毫无办法,就像挺着肚子怀着婴儿的孕妇,只能是等待,等待,再等待。同时,也因为心中对花仙子所描绘的世界的好奇与向往便硬生生的把关于梦境的种种困惑压下去了。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同样一口气也讲不完一个故事,也到了该停下休息的时候。”黑夜里花儿的语气显得有点疲倦。旧事重提得需多大的勇气啊!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看,那是什么?”不远黑暗处,隐约的有棵树,我之所以惊讶的叫出来,是因为那棵树周围布满了闪闪发光的东西,就像一棵大树上结满了亮闪闪的星星,垂吊在枝杈上。

“那是金苹果树,一种神奇的树。它的存在可比我久远多了,在我来到‘花的领地’之前,它就已经在这里了。你看到的那金闪闪的如明星的是它的果实,金苹果。很美吧!”

“果实能够发光?”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能够目睹它所发出的光芒!”

“在夜晚,能够发光的果实可真神奇啊!”

“它的神奇可不只这点,可是难有人能够摘下它,就连触碰它都难以做到。不说了,你得睡觉了,我也要休息保存些力气。我的故事才刚刚展开帷幕的一角,无论是倾诉者还是聆听者,都得保持充足的精力面对每一天,面对每一个故事。”

花仙子说完,便安静下来了,我也试图使自己亢奋的精神状态平复下来,走出花仙子所倾诉的世界。良久,随着我的安静,我的睡意立即来袭,而这片“花的领地”仿佛存在着神奇的魔力,只要我稍稍有丝睡意,四周便会有各种镇定心神的香气立马弥漫而来,缠绕在我全身上下,于是我在凝神静气的香气熏染下便如昏迷般沉睡过去,就在我正要倒地之际,一阵风急急卷起成百上千各种散落的叶子以及各样凋谢了的花朵为我铺成了一张神奇的“花叶床”等候我倒下去的身体,当我刚刚倒入“花叶床”时,“花叶被子”又被及时编织好了轻轻的盖在我身上。随着我的入眠,整个“花的领地”便真正安静下来了,只剩下花儿独自怅然的望着夜空,还有不远处的金苹果在静静地闪着明星般的光芒却不耀眼,在一个神奇的夜晚。

翌日清晨,醒来时太阳依旧如许多日子那般光芒万丈。饮露喝蜜作为美好的一日的早餐,在早餐的空当我把“花的领地”参观了一遍,又看到了那棵金苹果树,它真的是美丽极了,特别是它结出的果实金苹果。如果不是因为它太高,我肯定要伸手去摘上一两个,可就是这样我也忍不住伸手惋惜地往树干上搭了一下,也正是这样的一搭,保持仰望姿势不变的我发现一个金苹果毫无征兆向我掉落下来,我急急用双手接住,小心翼翼的如同神佛赐予的圣物般。可是当手一接触金苹果时,金苹果便死死的黏着我的手,像粘了胶水似的,顿时,我全身上下仿佛被一阵电流击穿而过,所有的细胞在那一瞬间全震荡着游离着,眼睛也突然目空一切、没有焦点,脑海之中即时涌现无数的画面:一望无际的全是皑皑白云,在那白云之上是肩胛骨上长着巨大云翅的天使,在漫天的飞翔。画面由近及远,一座座的城、连绵起伏的山峦、空旷无边的田野皆是由那白云砌成、构成、组成,就连那海、那河、那溪、都是云海、云河、云溪,这整个世界就是一片云的世界。云上的世界,也就是这个更加浩瀚也更加神奇的世界,到处充满着神秘的传说与神话,还有那不可言说的故事以及形形色色的一切,关于这个云上世界的种种画面,如潮水般涌入我脑海,但这些都只是单纯的作为画面并没有任何的声音与言语,我如看无声的电影般,茫然的感受着这云上的国度,脸上的神情如思念遥远的亲人,抑或者是久远的自己。

正当我脑海飞转,眼睛痴望着这美丽至极的金苹果时,花仙子注意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幕,仅是金苹果自动向我掉落这点,花仙子表现出的惊讶就完全的超过了我昨天发现金苹果树的惊讶,可它依旧比我显得镇定的多。

“金苹果树自动掉下了金苹果?你得到了金苹果?这是真的吗!”这话是肯定的语气。

“就是这个!”我拿着金苹果示意,这时我已经回过神来了,并确定了我所在的世界。由于我的全部精力专注在金苹果上,反倒没注意到花仙子的表情。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啊!”花仙子激动过后便陷入了沉默中,而我还在那云上世界的画面里久久沉思,想从中寻找出些什么,可是却无用。至此,我那个悲伤的梦,萦绕不去,又有个云上的世界在我脑海里,轮廓清晰,可我也无法辨明其中深藏的意义,这使得我的迷惑更深。而我唯有选择沉默的对待一切迷惑,就像不到退潮时刻,石头就不会显露出来那样。此刻,我仍没有忘记我还是个聆听者。

花仙子经过久久的沉默之后,才开口道:“金苹果于你是有益的,你好好的保存金苹果吧!”花仙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花仙子继续你的故事吧!”不去想那些让我迷惑的东西,因为我相信所有的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时候。

“好吧!已经讲到小草对我说出真相的一幕了。小草还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傻事……”花仙子也恢复到了昨晚初见时的模样,继续它未完的故事。

“小草,我不会有事的,也不会如你想象般的脆弱,你也无需再有那多余的无益的担心。”

“花儿,我想说的是,你并不是‘孤单单’的一个,守密者有时候必须得言不由衷,必须得讳莫如深,瞒着你的时候我都感觉这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真实的了,那滋味很不好受。”

“小草,你永远会是我的朋友,让我之前误解你的一些话语随风而逝吧!”我回应着小草,也在心中呢喃,“我的确不再孤单单一个。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没办法将小伙子从我的世界带走,他已经深深的铭刻在我心中,沒有哪一种风雨与岁月侵蚀能够淡化这刻痕,能模糊我的爱。小伙子啊,金风玉露已相逢,我们还怕天南地北的相隔吗?如果我还能够再次勇敢,我一定要找到你,与你相遇,为你绽放。天之山……天之山,我一定要去。”

当我心中下定决心去天之山寻小伙子,并为他绽放一次,我的生活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意义重大。

如果将想法付之行动是艰难的,那么也正是因为这其中的艰难才会让我的心好受些,才让我的心稍稍平静些——这并不是简单意义上为爱而受折磨。我不仅要为自己勇敢一回,也要为心爱的小伙子勇敢一回,因此我注定要艰难前行,可我得到的第一句回答是:去天之山,你是在做梦吗?

“小草啊,你知道天之山在哪里吗?该怎么去?我决定要去天之山走一遭。”我天真的向小草询问如何去天之山。

小草显得很惊讶,直接蹦出一句:“去天之山,你是在做梦吗?”

尽管我知道小草不是故意的,可还是被这样一盆冷水泼得冰凉凉、冷飕飕的。“嗯,天之山。”我一句话都不想说完整。

“花儿,你怎么可能去得了天之山,短途旅行都会让你累的受不了,枯萎掉的,何况天之山是那么的遥远,遥远的不是我一颗小草能说的出口。”

“小草,我知道天之山很遥远,我也知道这是一件很折磨花的事,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坚定无疑的说道。

“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啦!花儿,小伙子只是希望你将关于他的一切遗忘,你若能平静的生活,这便是他最大的期望。”

“小草,我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能反驳你什么,可是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根本不能按自己心意而发生,有些事也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心中评判的好与坏。我希望在去天之山这件事上,你是祝福我,而不是劝我。告诉我,有谁知道天之山在哪?”

“真拿你没有办法,你们都是如此的倔强,比起你们,我们小草的那一点倔强根本算不了什么!参天的大树或许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小草的表情由勉强到释然。

我继而又转向大树。“大树啊,我急需要你的帮助,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了。”

“一颗大树为一朵花提供帮助,这是义不容辞的。可一颗大树占地一丈左右,对于这一丈之地它是再熟悉不为过了,可是要超出这个范围,那又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就像鱼儿永远不可能知道相隔了一片大陆另外的海洋,因为它永远无法离开自己所在的海洋。”

“是我‘强树所难’了,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每一样事物都困在自己的世界不出来,那永远不可能发现新的大陆,新的世界,因为在它们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新的大陆,新的世界,连想法都不曾有过。真心希望你能够提供些有用的信息,仅是这样就好了。”

“若能做对你有所帮助的事,我又怎会委婉相拒?如果帮助你反而潜藏着伤害你的可能,那么我宁愿让你误会一时,误会我拥有一颗冷漠的心,而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告诉你去天之山的方法。”虽然大树听到了小草把实情告诉花儿,并且也知道花儿要跋山涉水去天之山,可大树又怎么会轻易动摇它自己的想法。只因为它是颗大树。

凡事多曲折。

“大树啊,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就开始拒绝我。我知道,因为你的树干粗壮,你的枝叶繁茂,所以你考虑的事情比较多,也比较的全面,常常为别的生灵担忧,守护着它们。”我试着以另一种方式得到答案。

“我只是在尽我作为自然界一员的职责。”

“如果我执意要去天之山,如果我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去天之山的决心?”我继而又说,“我觉得你对我们最大的守护就是让我们的心灵不再害怕,而不是要为我们的身体去切实的挡风遮雨。”

“花儿,你太冲动了,有许多事情你还无法辨明,也不知道后面潜藏的危险,更加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结果,这点你必须要相信一棵大树的忠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洞彻世界的全部秘密,了解它的真相,我们都不过是凭着自己的一颗心办事,凭着一时意气不顾一切的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怎会想到事情的后果往往是难以承受的。就如你现在珍惜着眼前、珍惜着所谓的眼前人——小伙子,不顾一切的去追寻,也可以说是折磨,但你是否意识到这眼前、眼前人却又是稍纵即逝的,你没意识到吧!此刻,就是此刻,你想着小伙子,他便是你的眼前人,可你真要踏上追寻的路,千辛万苦、千山万水的去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那些长途跋涉的困顿,那些日夜不休的奔波,最后身心俱疲会使得小伙子随时都有可能从你脑海中消失,难道你到现在还未明白岁月,时间的力量吗?要是一旦消失,不仅连回忆都会烟消云散,而且你也会因一时冲动而把自己毁掉,你会因你的爱,你的执着而毁了所有美好的东西。倘若即使他不不曾从你记忆里消失,可是这一路的艰难险阻,你确定这是你所能承受的起的吗?”大树直言道。

“正是因为怕他会从我记忆消失,所以我必须每时每刻都在追寻的路上。我知道去天之山冒了很大的风险,肯定也很折磨我,可是如果做一件事得计较那么多,害怕着各种有可能没可能的潜在危险,那么我这一生又怎可能在路上?充其量不过是在自舞自蹈,自编自导的狭隘世界自我臆想。”我的执着仍执着着。

“他已没有了,关于和你在一起的记忆,他已和你形同陌路了,你必须谨记这点。你不去追逐,你不去执着为他绽放,并不是你不去弥补一些东西,而是你不可能做到改变一切。”大树看我听见形同陌路之后似有些动摇,便继续道,“痛苦不过是一时的,幸福也是一时的,我们各种情感的拥有也都是短暂的,因为根本没有一种情感能够永恒,它们都是有寿命的,它们都会老去,死去。你硬要把那份遥远的朦胧的美好照射的清晰可见,好吧,就算你找到了他,可最后还莫不是分道扬镳的结果,那时你便会真正的明白唯孤独永恒。那么何必执着,何不在此刻的心中留下一个位置,留下一片美好,就像我们必须面对失去面对死亡,那时我们悲过、哀过,同时又明白了生命的真谛——我们曾也喜过,乐过,从而获得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我们应当学会把苦难的根须扎进深沉的土壤,在向辽阔的天空开出欢喜的枝叶,而不是去自寻烦恼去蹉跎这来之不易的美好岁月。”

“你有你要守护的,我有我要坚持的,不是吗?”我希望这样的一句话把我们两个的心都劝服。

然而大树的话确实让我沉思许久。想着小伙子,尽管可回忆的回忆并不多,可那一点点就足够刻骨铭心。他让我明白了,原来真挚的爱总是用行动来进行的,无需千辛万苦的证明,更无需甜言蜜语般的承诺。可活着的意义这个问题像撞钟不断来回撞击着我的心,我难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啊!但是时间告诉我,我现在还年轻,还能够为一时的激情买账,也能够为自己的决定付出汗水,可要是等到年老,青春不再,花凋枝枯的时候,那时我如果还谈及梦想还谈及把梦想付诸行动之类的事情,想必自己都得嘲笑自己了。那时,想必我只能怨天尤花,恨时光匆匆而过,那岁月来的太快,又走的太快。现在或许凭着一时热情,不为自己留退路,执着一颗绽放的心,冲动一回,付出一回,不再是一朵只接受馈赠的花,往前。

“大树,我的话只能说服我自己,却不能劝服你。真心希望你能帮助我,而不是为了我的未来如何,如果没有现在,未来又从何谈起啊!倘使连做梦都不敢,为梦的实现往前踏一步都不敢,那还会有未来吗?”我的话语充满着诚恳。

“你有说服自己的力量,就有说服全世界的力量;就有战胜全世界的力量!”大树擎天般的华盖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因为整体显得巨大,倒像是成百上千的士兵在摇旗呐喊般,“看样子你即使要背上爱的枷锁,也要破釜沉舟的去追寻。天之山,在这荒野上,谁都没有真正的去过,我只知道在去的过程中,方向上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你只需一直往北走:首先你要穿过万物冰封的万里冰原,接着是奔赴万物不生的炽热沙漠,经受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考验,再是漂过那茫茫无涯无际的苍苍大海,最后才能抵达彼岸,抵达那高耸入云的天之山。这些信息不过都是来自那遥远北方的传说,或是由一片被风卷起的叶带来的或是一匹疲乏的老马告诉的或是南来北往迁徙的候鸟给予的,从未有谁亲身应证过整条路途的艰难与真实。可既然你已决定,想必你也已准备好� ��。一颗大树倒是可以经受起火烤冰冻,风吹雨打的磨难,但又无法像你那样轻盈的一阵风就可以随意漂泊。也是,你太脆弱了,尽管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可是大部分的地方是去不得的,这就是命运的公平。”大树开始说的好好,到后来又想打消我的积极性,把艰难险阻来吓唬我。

“谢谢你的提醒,你的话会常回荡在我的耳边,如果哪天我快经受不住命运的磨难,我一定会想起你的话,把自己想成一棵大树,如你那般经风历雨抵挡磨难,接受火烤冰冻的考验。”和大树说话一定得头脑清楚,思维清晰。

“哎!”大树长长的一声叹气,“好吧,荒野已留不住你了。但你得记住,去天之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得为你的决定付出、诠释,你必须活着。”与其做无用的劝说还不如干脆的成全,于是大树也只好祝福。

“大树,我会的。”我突然想起什么,“大树,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不要懊悔自己没有站在狂风的风尖,为大伙抵灾挡难,那些站在狂风之后的也是因为每颗树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有处于风头的,也有处于风尾的。我们都知道,活下来的树是大地复苏的希望,而那些死去的则是归于大地的怀抱中,以另外一种方式继续诠释它们的生命,我们要做的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使得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这也是你说的——把苦难的根须扎进深沉的土壤,在向辽阔的天空开出欢喜的枝叶。”

我转向一旁的小草说,“这同样也是我想对小**说的,你有你的位置,你并不渺小,你站在你的位置上已经足够伟大。”

我继而又对大树说道,“当然像这样的话本不是由我来说的,你知道的一向比我多,比我清楚,可身为当事者也会有忽略一些重要不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过多的责怪自己。希望你能够明白自己的伟大之处。”最后一句话我是对小草说的。

“如果我能绽放的话,我也将找到我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却是在心底想起。

打我知道真相的那刻起,我的屋已搭好,可避风雨;我的心也有寄宿,在前方;对所有的雨天,我保持着热情。我不说能一往无前,能无所畏惧的前进,因为我明白,心若有太多的忧与惧,则寸步难行,可心有眷恋仍是我前行的最大的动力,我便只能因此而想,因眷恋而生的忧惧之心反而让我更加坚定、执着。要知道,我只是前往一个稍微远点的地方,完成一个稍微难点的愿望,我不想把一切说的太好听,也不想把一切描述的轰轰烈烈,毕竟平凡的东西占了生命的绝大部分,纵是稍有点特殊于普通事物的地方,也应该好好的把握,这个世界太大,每个人、每朵花,或多或少有自己的特殊之处,如果不珍惜,好好把握,它们虽说不会梦幻一场消失不见,至少也会在漫漫岁月的沉寂中被慢慢的磨灭、变浅,最后消失不见。对于一条或对或错的路而言,只要我一旦在路上,我至少不再迷茫。有目标的艰难困苦好过没目标的安逸舒服!

去天之山,我在做梦!好吧!让我梦一回。

或许你对于一朵花是如何跋涉、如何辨别方向存在些许疑问,但当你知道骆驼是如何寻找水源,老马是如何识途,或者北燕如何南归的,你便明白万事万物都有自然赋予的本领,只是领域不同,面对的环境也不一样而已。一朵花的跋涉再简单不过了,想想只要稍稍扭动身子松松土壤,卷起根茎,围拢成一团,一阵风来,轻轻盈盈的借风而起,便可去想去的地方,也正是这种简单,如大树说的那般——太脆弱了,所以得经受住许多痛苦。如果身处冷风的包围,那身躯就像无数把剪刀般由上至下,从左到右,一处不漏的剪划着,若是有雨的话,就更加糟糕了,要搁浅天际,不得前行。

此时,微风已起,暖风徐徐。日子尚好,我便逆风冉冉而起,只要控制好方向就能一路向北而去。像许多告别那样,我在无声中悄悄离别。当我从千米高空俯看整个斑驳的荒野时,大树不显,最显眼最美丽的风景莫过于成片成片聚集的绿草,它们点缀着这苍凉而空旷的大地,整个景象就如夜幕之下的星光璀璨了整个夜空,也如泼墨山水意境顿生的那几点,足以打动人心,或如这个世界不可欠缺的蓝天白云那般,渺小而又伟大的站立于大地之上。“小草啊,有时候我们就是如此,我们永远难以看清自己是否伟大、渺小,可这些并不会影响我们自身的伟大或渺小。小草再见了,大树再见了。”

荒野,这让我学会成长,让我欢喜,让我忧愁,让我悲伤的地方,我必须得离去了,我必须得去寻找属于我的路,我的幸福。于是,我不再看一览无余的荒野,因我自己的心也一览无余,不需要什么面具去遮掩它,也不再害怕什么。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彩色玻璃花罩反射的耀眼的金色光晕,便没有留恋的向北飞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