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熊掌，皆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谁说的？
我，都要。
“狂。”
米博士好像睡着了，然后做了个梦。
睁开眼睛，见过学院建筑穹顶的恢弘，便被眼下的破烂屋顶弄得有些搞不清状况。
有什么光线晃得耀眼。
“来人……”
张开嘴，沙哑的喉咙几乎无法发声。
连唤几声，发现无人应答后便艰难地企图翻身下床，不慎被被子绊倒摔到地上，抬头茫然四下环顾，看见空荡荡的房间，眼前地面晃荡荡耀眼的光斑，原来是房顶上方上方斜漏下一缕阳光，若此处有一粒种子，充足的水源，大抵便可茁壮成长。
好吧说白了就是此地甚破，漏光漏水，甚至连造船的时候材料上的泥土都没有清理干净，地上绿油油已经有冒头的苗苗。
多么简陋又一无是处的环境。
这到底是哪里？
突然察觉到异样，低头看缩水的手掌，又对着房内家具比较了下身高，有些混乱，又走到房顶缝隙下面，眯眼盯着那道裂缝猛瞧。
阳光？
永夜十年，可没有阳光。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哆嗦，下意识地畏惧那个没有阳光的世界。
是做梦么？
没有人在身边，“米博士”迈着虚弱的步伐，小心翼翼向舱外挪去，心底渐渐轻松起来。
果然是做梦吧，在阳光下，木质地板上的杂草是如此可爱。
可以不醒来么？
既然是做梦就一切随遇而安吧，走出房内，才发现这是一艘大船，身后船舱后方有杆有帆，不远处便是阳光下缓缓转动的方向舵。看见身边伸着懒腰好似一夜好眠，同样刚刚醒来的“陌生人”，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
前方不远处是熟悉的建筑，“米博士”凝视着面前通天的白塔，在阳光下似镀上一层金边，大气恢宏。
下意识地踱步来到大船主驾驶的位置，看见眼前从学院屏障中飞出的人影，遥遥便看见队伍最前方是一个面貌平凡的青年，银发在阳光下如水晶般剔透，琉璃般的绿眸惹人注目。
而后是动听在耳旁叮咚响起的声音，像心底拂过的微风，绿波湖面垂下的枝条，荡起的涟漪。
“小哲，你回来了。”
啊？喊我？
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翻身从大船舷边跃下，在人群的惊呼中，被拖着红色尾羽的飞机傀儡接住，来到那人面前，站直，忐忑不安地弯下腰。
正奇怪惊慌着，听见沙哑的声音自自己喉咙中传出：
“学长老师。”
“……”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谓？
一些莫名的想法自脑海中浮现，是此刻“他”正在不知道称呼这个平日中时常为他解惑，令他受益良多的学长。
这又是什么奇怪设定？哪里来的？
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脑中多出来一段记忆。
一惊，然后细细回顾这一段记忆，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梦”中的这里也叫艾格大陆，同样有个巴别学院，经历了一场世界碎裂的天灾，除了一些细节，和永夜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并拥有阳光。
阳光……应该是心生感慨的，可米博士内心却诡异毫无波澜。
他现在的身份也是“米哲”，一个总搞不清自己年龄，不知道是十三还是十四岁的男孩，有个妹妹。
这个“米哲”此刻的苦恼，是在镇上的时候，对父老乡亲声称“机械技术·改”是他在学院主修的方向。
这门课程——
果然是做梦吧，又虚假又真实的记忆。
米博士松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想着。
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机械技术·改”虽然是一门确确实实存在的课程，在永夜前却从未受到过任何重视，节约开支没有开课，哪里来的导师。
男孩记忆中叫做“青鸟”的那位，被他谎报是这门课程的导师，简直是胡闹。
就算那位真的是什么“第一学长”又怎么样？米博士甚至没听说过这人。
学生就是学生，导师就是导师。
这是米博士的观念。
啥，你说米博士为什么会对一门没有开过的课程那么熟悉？
嘛，因为这门课程就是米博士教的啦，他当然熟悉。
男孩看似胡扯的内容，诡异对上“现实”。
所以说这段记忆，荒诞又真实，不是做梦是什么？
就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吧。
还有，同名同姓，他在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小子看起来那么废材啊。
米博士有些感慨，他曾经的野心大着呢。
只是在进入永夜后，他告诉自己他只想护住自己所在意的那些人们，做一个普通人。
好熟悉的愿望。
继续回顾男孩的记忆，在“米哲”扯那些不算瞎话的谎话的时候，镇上只有一架疯疯癫癫的学院飞机小叽咕，尚在学院上学、并在这个时间段内有事回家的只有他和什么都不懂的妹妹，又有谁能戳穿他呢。
好吧东拉西扯了那么多好像还没有说这个小家伙此刻究竟在心虚些什么，就仅仅因为他让某人当了一门莫须有的课程的导师？
记忆中好像还有一口大锅被他扣给了那个银头发的小子，奇怪的是米博士得到的记忆中并没有详细记录。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面上还是惴惴不按，暗搓搓地以惊艳的目光瞥见那双似可看透人心的绿眸。
竟莫名有些庆幸，那双眸子落尽星辰的美则美矣，却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玻璃。
嗯？一个人真的可以看透另一人的思想？庆幸不会被看透什么？还有他为什么也跟着喊“学长”？
“米哲”在学长老师面前深深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好像过了很久，其实只是一瞬。
“方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那个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米哲，身为你的导师，我很骄傲。”
“？？？”
“我不就是‘机械技术·改’的老师，你的导师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抚上男孩的脑袋，将那乱糟糟的头发揉揉，“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好像又有哪里不对……这位学长，从来不会与人那么亲密的……
“嗯嗯！”
直觉告诉他其中有哪里不太妥当，可身体已经连连点头，欢快应下了。
米博士感觉某种禁锢突然一松，好像可以自由活动身体了，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这种天塌了有大佬撑着的感觉真好，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普通你个大头鬼……妥妥的都市普通人型主角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