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达芬奇对于未知的好奇压过惊惧，他赶紧问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枚看起来成色会差一些，不过工艺好像是一样的。”
“少废话，你又从哪里得到的？”卡珊德拉又抓着达芬奇的衣领说。
“等一下，别动手，我们都是生活在艺术之都的文明人，有话好好说。”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成长在狂野的斯巴达，没空和你废话。”
说是这么说，卡珊德拉还是放下了达芬奇，一双虎目就这么盯着，把达芬奇看的分外渗人。
“好吧，我实话实说。”形势比人强，达芬奇也很无奈地说道，“是外乡人给我的。”
“外乡人？”卡珊德拉对于这个词实在太过于敏感。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她对于外乡人的担忧又上了一层楼。
听到达芬奇又说外乡人，卡珊德拉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是不是三个人？两男一女？
女的很好看，男的一个是黑发，一个是金发。只有那个金发的会说佛罗伦萨语？”
“女的好看不好看我是不知道，不过听你的描述应该没错。”达芬奇立刻追问，“你是不是见过他们了？他们去哪了？”
“闭嘴，现在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卡珊德拉恨不得给达芬奇脑袋上来一巴掌，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达芬奇看着卡珊德拉的眼睛有些狐疑，“那三个人犯法了？”
“没有犯法，但是他们三个太强了，有可能会扰乱我的计划。”卡珊德拉犹豫了一下问道，“没有别的了？你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吗？”
“哦哦，他们一行三人从地窖里走出，我还以为他们是市政厅送错的尸体。”达芬奇当然不敢说实话，他懂得察言观色，看着卡珊德拉一脸要吃人的样子，达芬奇赶紧隐晦地盖过了一些信息。
“从地下室里走出来？我知道你有向市政厅购买尸体，每一段时间就有一具，关键是你没有清点？”
“购买尸体本来就不太好，更何很多尸体的来历也不干净，我怎么可能会去清点？”达芬奇真的无话可说。
他不是第一次购买尸体，却是第一次见到买一送三的小概率事件。
每次市政厅将尸体送来，都是用黑色的油布包裹起来，放在小推车上送过来。
达芬奇哪敢在大门口清点呀？再说那么多次下来了没有出差错，他也很无所谓了。
正好研究到了关键时刻，他也没有空闲时间去了解‘多了几具尸体’这种小事。
卡珊德拉愣了愣，“你就没有清点的习惯吗？我每次给你一袋钱币，你到底用哪了？”
“其实花钱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这里用用，那里用用……”达芬奇着重指了指桌上的颜料，画布，以及解剖尸体用的银刀。
食物和水反而是次要的，达芬奇对于果腹用品没有那么高的渴望。
今天要不是卡珊德拉来到这里疗伤，他也不会连夜去购买生活必需品。
“行，带我去地窖吧，和你说话我感觉好累。”卡珊德拉长吁了一口气说，她觉得自己对于真相越来越近了。
打开地下室后，卡珊德拉拿起了一盏油灯，并且点燃。
这个举动让达芬奇看的很心痛，只有在夜晚研究古籍的时候，他才会点起一盏。
看卡珊德拉的架势，是有把原本就见底的清油给用光的打算。
幽暗的火光照亮了地下室，里面有六具尸骨，以及一块黑蒙蒙的油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谋杀了这些人。”卡珊德拉不得不闭气一会儿。
“关于这点，我已经和市政厅打过招呼了。”达芬奇不好意思地说。
“哼。”要不是卡珊德拉知道达芬奇的本质，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培养出了一个杀人魔。
几秒钟后，卡珊德拉适应了周围的气味。她尝试解除闭气，又将手上的油灯递给了达芬奇。
“帮我拿一下。”
“这是我买的，它价值五个弗罗林。”达芬奇小声嘟囔，他在乎油灯本体，更珍惜里面的灯油。
“下次还你十倍。”卡珊德拉说完蹲下身子，用手中失去杖头的赫尔墨斯权杖挑开了油布，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肌肉松弛，手指上有老茧，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卡珊德拉直接忽略过这具尸体，她也没有看那些侧卧在地上的骸骨。
“你说他们从地窖出来的？这里并没有其他入口才对。”
“如果地窖有第二个入口就不安全了，没有人敢在这里藏酒。”原本这里是个小酒窖，只不过达芬奇将它改装成地下室了。
“也就是说这里是个密室。”卡珊德拉无奈地说道，“达芬奇，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你想到了什么？”达芬奇充分发挥了不懂就问的好品质，他对于一切年长者都心存敬重。
当一个人又年长又博学的时候，男女就不重要了。
不管他是谁，达芬奇都会赠与十二分的敬重。
卡珊德拉环顾四周，确定是用密封好后，才从地窖里走出来。
“达芬奇，我从未想到过你距离另一个世界这么近。而且坐标点居然在你的办公室里？”卡珊德拉默默扶额，这句话吐露出了她的心声。
在接近永生的岁月里，她曾经翻山越岭去寻找历史古迹，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约书亚的踪迹。
她曾经拜访过很多年轻的国度，其中有三个给了她不错的记忆。
第一个是马其顿帝国，雄起于军事，灭亡于权力者的内战。
第二个是埃及，灭亡的也很快，不过有个叫做巴耶克的年轻人给了她很深刻的印象。
第三个是东方国度，那里的人几乎都是黑发黑眸。
当自己造访的时候，那个国家掀起了新的纷争战乱，
百姓头戴黄巾，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势必要推翻天子。
在这之后的岁月，卡珊德拉就没空去回忆了。
她记不太清楚多余的细节。
反正所有的国家都是这样的。
从部落到城邦/小国，再互相吞并成为大国。
大国从兴盛走向衰落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多半是由于绝对权力的腐化，导致执政者被推翻。
活了那么久，卡珊德拉很多事物都见得厌烦了，唯有当初那个火圈，让自己刻苦铭心。
一个活人，就这么消失在空气中，这是怎么做到的？异界访客吗？
“达芬奇，你记得那个男孩的全部特征吗？可以是年龄，姓名……”
“别的不知道，姓名是泰隆·加图索。”达芬奇没有忘记这个名字，很好记。
“加图索？”
卡珊德拉觉得这不是巧合，她还记得那个在火圈之中的人在放声怒吼。
“我是约书亚·加图索，我将会杀死暴君，以此振兴虚弱的国家！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生活在晴空之下！”
即使过了那么久，卡珊德拉还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有很多话想和约书亚说，但那一次分别之后，就是永恒。
也许泰隆的造访不是巧合……卡珊德拉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如果说整个佛罗伦萨是一场棋局的话，那么自己就是一方的棋手。
棋盘上的一切都是被固定好的，能够有能力破坏棋局的，只有乱入的棋子才行。
“达芬奇，时机到了。明天红衣大主教就会来到这里，佛罗伦萨将会掀起新的血雨。”冷静下来的卡珊德拉有了主意，“我去找艾吉奥。改变时代的人已经出现了。我需要他带领刺客走向新的高度。借助红衣大主教的屠刀，我们将会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嗯…养鹰人女士，我能不能问个问题？”达芬奇琢磨了很久才说道，“你没有参与其中吧？”
“没有，我是历史的尘埃，也是时代的见证者。如果用东方人的话来说，就是‘不作为’。顺便一提，那三个外乡人也是骗你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来自东方古国。”
“这倒是无所谓……额，我是说没问题。”达芬奇赶紧改口，“就像之前说的，我隐藏在暗处，帮助艾吉奥扫平一些问题，比如修复装备和破解古代文献。”
“你记得就好。”卡珊德拉拿出密函在达芬奇面前晃了晃，“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类似的密函。那里面记载了一些超越时代，又不至于滥用的知识。相信以你的才智，破解秘密只是时间问题。”
“能够冒昧地问一下，这些密函的作者是谁吗？”
“阿泰尔·伊本·拉哈阿德。”卡珊德拉轻声说道，“一名杰出的刺客领导人。”
“哦，能够书写出这样的文件，这名叫做阿泰尔的学者一定很厉害。”达芬奇止不住地赞叹。
“是呀，他确实很厉害。”卡珊德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如果两百年前，自己不犹豫的话，也许今天这个世界就会变个模样。
或者……将赫尔墨斯权杖交给那个叫阿泰尔的年轻人如何？
卡珊德拉随即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诞的想法甩出脑袋。
阿泰尔已经死了很久，所以这一次的等待绝对不能出错。
错过艾吉奥以后，哪里去找那么有资质的年轻人呢？
她拿着权杖正打算出门，雨已经停了，感受着从远处吹来的寒风，卡珊德拉再次抖动了一下权杖，想要将它变为长袍。
理所当然的，权杖没有丝毫变化，已经没有办法任意变形了。
也许在刚才的战斗中，这柄权杖已经损坏了。
这意味着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