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面吃完不久,老袁的身份问题终于解决了。原本他们是想靠方老来办这个事情,没想到他出了意外,这事就拖一下来。没想到,前不久他们之前联系的那个办假证的,说正好在附近农村有家人的儿子出门打工,下落不明,年龄什么的都还合适,就找人花了些钱把老袁顶了上去。这个时候身份证都还没有,户籍管理没有计算机联网, 活动起来比较方便。那人索性帮忙帮到底,找了个理由把原来的名字也改成了袁和贵。虽然是农村户口,不好找工作,但好歹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动了。
雷小胖说,等过几年商品房的落户政策一出来,再买套房就可以把户口迁过来了,反正老袁不差钱么。
老袁说,既然有了身份,是不是可以换个好点的地方住?这里条件也太差了点,还经常停水停电,自己搞点发明创造都给耽误了。
夏其曾经研究过住房政策,知道九十年代,国家才开始启动全面的住房制度改革,龙溪溪的晨星地产也直到1993年才成立,离现在还有十年时间。但这会儿没有个单位什么的,出门在外还是不方便,要住个酒店都得村委会开介绍信,老袁这个事原本就是瞒着村里做的,根本不可能去找村长说这些事儿。
他想了想,说要不去租一间好点的楼房,注册一个公司吧,这样有个公章也好办事。
雷小胖一拍大腿,说这个办法好,正好昨天他还听他老爸说,他们楼下有家人要调到外地去,房子就空了出来,要不就把它租下来?这样大家跑起来也方便。
老袁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说户口页他已经复印了几份,今天就过去看看,合适的话马上就签合同。
两个人带着老袁回到财政局家属楼,正巧那家的男主人在收拾东西,听说有人要租房也很高兴。老袁假称自己是才从外地回来,学了些技术准备在城里开家公司,搞点家电维修什么的,以后有机会再代理几个品牌的销售。
那人倒不疑有它,要了一份户口复印件留底,当即就拟了一份简单的合同,说下周自己搬走以后,就可以交房了。
两边开始签合同,雷小胖百无聊赖在桌子边转来转去,随手又把老袁的户口抓起来瞄了一眼,不由张大了嘴——这也太巧了!
他忙把夏其叫到一边,指着户口页问道:“你还记得这个地址不?”
“什么?”夏其有点茫然。
“嗨!你忘了老白托付给你的事了?”
“啊?”夏其又看了一遍地址,猛然记了起来,老白临行前让他们去寻一下火锅店的雯雯,给出她家的地址就在老袁这个户口本上的村子。
“你看看,这个村叫沈家村,雯雯的大名不就叫沈彩雯吗?说不定他们还是亲戚呢。”
夏其点点头,在一个村子里,又是同一个姓,怎么都有点弯七拐八的亲戚关系。想到这里,两人都不禁笑了出来,这不正好吗,老袁占了别人的身份,让他看拂一下乡里乡亲,也是应有之义。
“这么着吧,咱们周末去村里一趟,先把雯雯找着再说。”夏其提了个建议。
“我觉得把这事儿给老袁说说,让他出面好些,我们两个小孩总是不方便。”雷小胖对老白和雯雯的事儿一直挺上心,想得更周到些。
租房的事情落实下来,两人就把这事儿前前后后告诉了老袁,他满口答应,说顶了身份本来也有些内疚,这样更安心些。他反正没什么事儿,也不用等到周末,明天就可以动身。
沈家村就在城西二十来公里的地方,老袁之前就和办假身份的那位去过一次,与自己名义上的爹妈见了一面。这次他虽然是独自一人,倒也是熟门熟路。
到村口往里走,正巧看见老沈头儿扛着锄头准备下地,见他来了,也是一愣,心想莫不是要后悔吧。
看到沈大叔的神情,老袁也大致猜到了他的意思,忙笑着解释说,这次来村
里是来找人的。
沈大叔这才放了心,客气地问他要找谁,这个村里的人没有自己不认识的。
“村里有一个叫沈彩雯的小姑娘吗?”听他这么说,老袁也就不绕弯子,径直问道。
“小雯?你找她干什么?” 对方刚刚还挂着一副笑容的脸上突然又绷紧了,警惕地问道。
老袁忙解释说,他有一位老朋友,看到自己的新身份后连声称奇,说他以前有一个女同学就嫁到这个村里,不过好多年没有来往了,只依稀记得她有个女儿叫沈彩雯。本来说一起过来看看,但不巧前几天单位调他去外地工作了,临行前嘱咐自己一定要来一趟,替他问候一下老同学。
这番话也是来之前他们一起琢磨出来的,农村的姑娘一般都会嫁到外村,所以说是她妈妈的同学,不容易穿帮,因为其它也没什么资料,所以只能见招拆招了。
老袁拿出一个洋娃娃:“您看,他还让我给孩子带了礼物呢。“。
“唉,这事怎么说呢?“沈大叔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也是这孩子命不好,一年前,他父母去城里买化肥,出了车祸双双去世了。现在就寄居在她姑姑家里,听说对她也不太好。真是怪可怜的。”
啊?老袁一惊,嘴巴瞪得老大。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倒好办了。原来他还想着,如果见了雯雯的母亲,就胡编一气,想必他也不一定记得每个同学的名字了。
“真是太不幸了,那能劳烦您带我去她姑姑家看看吗?“
“走吧。去看看那孩子也好,她见着你的玩具,指不定还多开心呢。“
两人沿着一条田坎路走了约摸七八百米,来到了路旁的一处瓦屋,就听沈大叔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秀蓉,你哥的朋友来了,想看看雯雯呢。“
“谁呀?”应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看着挺精明的模样,想必就是雯雯的姑姑沈秀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