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熊孩子
2000年，作为新世纪的开端之年，注定它是不平凡的一年。
那年，一个小眼睛男生发行人生中第一张专辑，销量横扫歌坛，从此改变华语乐坛的历史。
那年，一个瘦瘦的女生，凭借《我的父亲母亲》获得百花奖最佳女主角。另一部作品《卧虎藏龙》在国内上映。从此之后，这个女生有个响亮的外号，国际章。
那年，一个更瘦小的女生凭借少年太平公主，获得金鹰奖女主角。周公子开始崛起。
那年，菲姐高调拉着谢霆锋的手，昭告天下，我们在恋爱。十几年兜兜转转，谢霆锋拉着菲姐的手，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那年，赵丽蓉肺癌辞世，享年72岁，追悼会，万人送别。
那年，孙燕姿的《天黑黑》，和梁静茹的《勇气》发行。疗伤系开始登场。
那年，仝洁开始有个响亮的外号----“幸运女孩”。
那年，李鸥开启梦醒时分的人生经历。
2000年的暑假。
这一天的天气真热。
热的让人发怂，也想像狗一样，伸出舌头散热。街上的行人都躲着太阳的热情行走。稍有树荫就要穿行在那里。
在李鸥家开的小卖店里。
李鸥用一只手掀起身上的T恤呼扇凉风，斜着身子靠在冰柜旁,另一只手偷偷的伸进去，摸着冰水感受那冰爽的凉意。耳朵里还响着老妈那永远不停的魔音唠叨。
刚刚午后，来买东西的人很少。
老妈一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每天就在小卖铺里，消磨美好的午后时光。
“你个熊孩子，刚考上的大学，才一年的时间，就不想念。闹什么要病休。你到底想干啥？”突然，又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是不是把那个女娃肚子搞大？”
“怎么可能，我长得又不帅，没人稀罕我。”李鸥赶快撇清道。
李鸥的相貌确实不占什么优势，中等水准，也就是眼睛有点神。才显得整个人精神点。要是这个优点被抹杀，就彻底的路人一个。不过，现在正年轻，身体还没开始横向发展，勉强算上个小帅哥吧。要是到徐争开始当导演的那个岁数，估计长得跟黄博一样。正所谓，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小鲜肉变储备肉，储备肉变僵尸肉。这一切，只是存放的时间不同而已。
说起来，黄博和王保强可以组个组合，名字叫天残地缺。一个残啥，年轻时的容颜；一个缺啥，心眼呗。
“啥叫你长得不帅。你也是1米78的标准大个，长的又随我。到哪不是让人夸，小伙长的帅。
你还记得小时候，妈老带你去我原来的单位，那些阿姨什么的，老稀罕你。到现在，她们来买东西，还总问起你。”老妈看看李鸥那豆芽一般的身材，赶快挪开嫌弃的眼睛，继续自豪的说道。
“老妈，你这么说：是夸我，还是夸你。”李鸥看着满脸陶醉的老妈说道。
“还以为你能跟那个谁一样，上个大学，能带回来一大一小。让妈也乐呵乐呵。那你老实说：为啥不念。”老妈嫌现在没有一个软妹子使唤，没有一个奶娃子炫耀，人生一点也不圆满，埋怨道。
老妈你这样好吗，你怎么一副打听别家人丑事的模样。我是你儿子，亲生的，你就这么对待我，让人生气。李鸥看着这个妈妈，越看越觉得，自己不是她的仔。有成天盼着儿子干坏事，还这么好奇怎么没干成的老妈吗。真想生气。
面对不正经的老妈，李鸥从心底呐喊，你能不能认真点，现在是在和你正式谈判呢。
“妈，你有没有听我说。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专业没什么前途，这个什么破专业，以后都不知道去哪就业。现在又不像你们那会儿，还能包分配。
我跟你说：老妈，我都想的好好的。你让我爸到医院给我开个证明，先办病休。我出去闯闯，要是不行，我再回去念书。好不好。要不我死不心的。”李鸥撒着娇，就差上前搂着老妈胳膊摇啊摇的。
“你想去干啥。”
“去北京读表演。”
“你趁早死这条心吧，你爸绝对不同意的。”老妈拿块干抹布，边擦拭柜台边说。
“这不是有你吗，你不是老说：要不是嫁给我爸，你早成明星吗。我这也是继承你的遗志，呸，是意愿。替你完成未完成的心愿。妈，你就答应吧。进修班就一年学制，而且学费不用你出，我上学期还攒些钱。”说到学费什么，怎么觉得自己特心虚。
“你能攒住钱，才真的叫活见鬼。你是不是老早就有这心思。”老妈撇撇嘴角道。自己这个亲儿子要是能攒住钱，除非黄山上不起雾，黄河中不流沙，黄海里不捕鱼，可能吗。
“高考前就有，可是那会我要是说出来，你不得把我剁成肉泥。所以，四月份的时候，悄悄去考的，没想到，考上啦。这次放假，我考虑好几天，才下定决心先跟你坦白。”李鸥自己也觉得很幸运。本来是抱着考不上的结果去的。真没想到，死马当活马医，有一杆子没一杆子的事，结局却是如此的美丽。
“你跟我说是没有任何有用的，还得跟你爸说：他同意才行。你要是下定决心，吃完晚饭，跟你爸说去。”老妈的脸上露出一副孩大不由娘的表情。一脚把皮球踢到孩子他爸那里。
“妈，我爸还不是听你的。你说要干啥，我爸从来没有反对过。看，你说要开个小门市部，我爸就颠颠的给你跑这跑那，最后，在我们学校门口找到这么一间。你不知道，那时，我们同学多羡慕咱家。”李鸥想想，还是从老妈这里下手，成功的可能性要强点，说：“要不，妈，我给你献歌一首，歌颂你的伟大母性，人性的光辉。嗯，嗯，亲爱的考官们，我给大家表演的歌曲是，世上只有妈妈好。世上只有妈妈好，听妈妈的话，念古老的故事。”
“哈哈，你唱的啥，胡唱。滚，快出去玩去。”老妈乐呵呵的骂道，“熊孩子唱的还不如我唱的好听呢。”
晚饭后，李鸥很狗腿的给老爸倒杯茶，然后，乖乖的坐在一旁。老妈担心李鸥挨揍，也坐在旁边，假装看电视。
“啥事，说吧，一看就不是好事。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早做好最坏的打算。”老爸一副老子早看穿你，快坦白吧，争取宽大处理的样子。
“爸，你给我整张病假条，我想休学一段时间。” 李鸥期期艾艾的说道。老爸的虎威犹在，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挨揍，那鸡毛掸子挥舞的不要太溜。
“嗯，然后呢，有点男子汉气概。都说出来。”坦白的内容稍微有点出乎意料，但总体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我想去北京电影学院念表演进修班。”
“嗯，没有干什么坏事。不是打架或是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老爸劝降道。
好神奇的对话，跟他老婆一样的思维，一样的语气，真不愧是连理枝上的两个疙瘩。李鸥心中默默的念叨。
李爸好歹在单位是个官，手下也有十几号人，与犯错误的同志进行谈话，一向是先晓之以情后在上手段，摆道理，先劝后炸。
“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就是真心不喜欢现在这个专业。”李鸥咬着牙，狠狠心，勇敢的说出来。
“这事，我没有什么意见。”老爸噎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是什么鬼节奏。不是说好要千方百计的打动，含辛茹苦的哭泣，没羞没臊的撒娇吗。还没有这么做，怎么这就同意。要不，老爸，你这打开方式再重启一下。李鸥和老妈目瞪口呆的对视下。
“老李，你儿子不想上这个学校，要去北京上那个表演学校。你同意啦。”毕竟是共同生活十几二十年的战友，有必要在关键时刻提醒下。
“同意，老话不是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干错行吗。他既然知道未来的方向，就让他去试试。”老爸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让屋里的其他小朋友感觉很不爽。
“真话，不唬人。”老妈下午的时候，从心里已经答应，而且还做出他爸要是不答应就冷战到底的想法，可是，现在，他爸这个套路就让人很不爽。
于是，反复求证，再三确认，答案都一样。呵呵，这么简单，不是白瞎我和你儿子扯皮一下午的功夫。而且，我跟进的策略怎么办，美人计怎么使，家暴戏怎么演。
“真话，我老李是那样人吗。不过，你都打听明白没？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后咋样，可不要埋怨我和你妈。”小样，你们娘俩跟我斗。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老李在街道上也是个人物。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都打听好。”李鸥乐滋滋的说道。
晚上，躺在床上，李鸥睡得美美的，一个多次出现，还算美满的梦浮现在脑海里。
梦里，李鸥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文化宫工作。这个工作还是父母求爷爷告奶奶的求来的。李鸥没有太大的事业心，只图个安饱，安安稳稳的跟文化宫工作。而且一干就是一辈子。
学唱歌、弹吉他、演话剧什么的，都是跟着孩子在文化宫里学的。不得不说：李鸥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又下决心要做孩子的榜样，痛下一番功夫，水平提高的很快。
孩子说想学习唱歌，李鸥跟着进去学习。
等自己学的差不多的时候，孩子又说想学乐器。李鸥又跟着进去学习，从最基本的吉他开始学起。
等自己学会吉他的时候，孩子又说要去话剧小组学习。李鸥再次跟着进去。
结果，孩子说要学提足球。李鸥再也忍不住，让孩子知道什么叫做父爱如山。
从此，孩子走上热爱科学的道路，醉心钻研人体力学的奥秘。说白点就是，琢磨怎样在成功惹怒李鸥之后，还能减轻体罚后果的办法。
孩子没有长性，但是李鸥学得不错。经过努力，慢慢的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很多场合只要有演出，都有人点名要他去捧场。像婚礼现场，人家就请他去唱几首祝福歌。也不要你的礼钱，也不给你钱，大家就是图个乐。
表演是在陪孩子学习儿童剧开始，从装大树，石头，到白胡子老爷爷。再到成人话剧团来表演，自己也上去，从没有台词，到一句二句台词，再到配角什么的。自得其乐，不亦乐乎。
像这样的活动，李鸥每个月能接好几场。通过这些活动，认识很多人。就着这个人脉，帮过很多人。
后来，大家都知道李鸥有这个癖好，只要有机会，大家都让他去。甚至很多的明星开演唱会，暖场什么的，都要他去，他也愿意去，好像是完成自己的心愿似的。
日子就这么过着，然后，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再到最后，在病床上，握着老伴的手，说：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是......还没说完，就咽气啦。
也许是上天听懂李鸥的意思，为帮助他完成没有完成的心愿，才安排他从梦里面醒过来。
很多次，李鸥从梦里面醒来，看着房顶。心里想，既然上天是这么安排的，那就开始吧。人不疯狂罔少年，奔跑吧，骚年。
“我说：哎，老李，你今天怎么这么痛快的就答应孩子？”明明可以用手去碰的，偏偏要用脚去踢人家。真的是，越亲越得拿脚踹。
“很奇怪吗，我一向是通情达理的。我是这么想的。孩子长大，难得有自己的想法。你看要是，他想不开，走牛角尖，从学校逃走。咱们却什么都不知道，那样不是更危险。
再说：也怪你啊。你不是老说：要不是我耽误你，你早就走省里的文工团什么的。孩子肯定的受你影响。
三是，小鸥，从小就机灵。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两下子。反正就一年的时间，也不耽搁啥。他那个专业我去问过，真的是就业困难。
你看前面老王家的姑娘就是学的这个专业。为去个好单位，都念到博士学历。岁数都多大啦，用以前的话说：是大龄妇女。你看看，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连花季都错过，直接到中年妇女阶层。”
“怎么看不起我们中年妇女同志，你是不是动啥坏心眼？你要是不老实的话，我可什么都做的出来。听到没。”
“看你说的，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吗。我都这个岁数，还能想啥。”
“人老心不老的老不死的多的是。”
“胡说。”
“这种学校的费用不少吧，应该是笔不小的开支。”
“就一年的时间，能贵到什么地步。只要他不是干坏事，咱赔的起。反正，这些钱要从他的嫁妆里扣。”老爸理所当然的说道。
就在父母还为李鸥的学费和生活费纠结的时候，李鸥又安静的进入梦乡。
缺钱，那是神马的忧伤，不存在。到时候，随便唱几首歌就有，多简单的事。
第2天，早饭吃完。李爸叫住李鸥，从茶几下面摸出一张纸，上面列很多开支。说：“我昨晚和你妈大概算下，这一年大约要花3万块钱。你看下，还有啥。一会儿，我去咱们这边的医院给你开个证明。等到开学跟前，再跟学校说说：争取能办下来。”
李鸥看纸上写着，学费、房租、吃饭什么的，林林总总的一堆。
“我念那个在职的进修班，就周六和周天上课，其他时间自由安排。费用可能要少些。”
“随便你，反正我们也不懂。这次去，先给你带两万，不够的，以后打你卡上。自己警醒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比我们开学早一周的时间。我问过，进修班也是正常上课。期末没有什么考试的，就是入学有人数限制。想早点去把手续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