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孽缘
一
这天晚上之后发生的事，凤兰也不想去探听了。儿子小石交代了这些年来在茶林坳犯下的所有的强X的罪行，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她象已经死亡的人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她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多看一眼身处的这个凄凉冷清的世界，任由辛酸的泪水流淌下来。
瑞雪在床沿边打盹，听到啜泣声，她抬起眼：“姑姑，您醒了？我熬了粥，您起来吃一点。”
“什么时候了？”
“姑姑，已经是早上六点多。”瑞雪为姑姑擦掉眼角的泪水。
“快天明了？”
“是，天一亮，小石哥就要被送到县城去了。”
“你说，是汗明抓住小石他们的？”
“是，姑姑，汗明哥为很多女人做了一件好事。她们都是茶林坳的受害人。”
“都是小石他们干的？”凤兰还是睁开了眼睛。
瑞雪放下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姑姑，小石哥他们都交代了，姑姑，对小石哥，您尽了一个做母亲的职责，您就让他去接受他应该受到的惩罚吧。”
侄女的一番话似乎让凤兰有了一番大彻大悟，是啊，人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她也犯了错，她犯的错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不要像儿子一样接受法律的制裁，但她却要受一辈子的良心谴责，她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一再地亵渎神圣的感情；她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母亲，生下儿女却没有把他们教育好。
“瑞雪啊，姑姑我呀是个失败的女人，更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啊。”
“姑姑，你不要过于自责了，姑姑，任何一个女人经历过姑姑这样的人生，都会改变自己的初衷的，姑姑，你的人生经历，爹都跟我说了，爹说你的一生都是他害的。”
“唉，其实，谁又害得了谁，都是自己害了自己。当年，我跟你姑爹不离婚的话，他就不会选择自杀，我想小石和小菊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了。”
“姑姑，说说姑父吧，说说你和他的感情故事，好吗？父亲告诉我你从龙凤失踪是一个人，后来回到龙凤你的身边却多了一双儿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姑，瑞雪知道，这段人生可能是你最不想去触及的，不过，说出来你的心里可能会好受一点。”
“唉，谈起你的姑父，这是姑姑最不想去面对的一页，可是这一页却永远粘贴在我的内心深处。你姑父他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当年他本来要和李副县长的女儿成亲，都是因为我的出现，把他的一生毁了啊。”
“姑姑，你从龙凤失踪后是去找姑父了？”
“是啊，你姑父让我走出人生的低谷，我离开龙凤后就去县城找他，他和李副县长女儿的亲事取消后，跟我结了婚，一年后我们有了小石，第三年有了小菊。一直到六六年，为了报当年你姑父弃他女儿的恨，李副县长下令把你姑父被隔离起来，列出的反革命、流氓等罪状足以治他于死地，我害怕被连累，所以提出了离婚，我让你姑父彻底绝望，后来他在牢里自杀。”
“姑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瑞雪啊，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当年，我只是利用了你姑父对我的爱，有了孩子后，我以为对你姑父的爱能够坚持一辈子。当我回到龙凤，看到汗明的父亲，我才知道他还一直占住在我心里一个最重要的位置。”
“姑姑……”
“瑞雪，你是不是害怕看见姑姑内心的东西？你已经长大了，是一个懂事的姑娘。有些东西应该让你知道，从那时候起姑姑一直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一直想把守在汗明父亲身边的何校长逼走，只是没有想到何校长跟我一样爱他。现在好了，他们一个个都走了，我也不要因为他们而纠结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小石真心改过，让他重新做人，才对得起你死去的姑父啊。”
“嗯，姑姑，我们一起努力吧。”
二
为死去的梅林抓到罪犯的汗明，心情还是沉甸甸的，坐在阅读台前，瑞雪坐到他的对面：“汗明哥，你还在为我姑姑家的事不开心？”
“你姑姑她真是太孤苦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汗明哥，如果知道是小石哥，你就不会去抓他？”
“不，他犯了罪就应该受到法律制裁。我只是不知道徐乡长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日子，小菊的死，还有小石的犯罪，我为她担忧。”
“汗明哥，我们可以象亲生儿女一样去照顾姑姑，象兄弟姐妹一样去帮助小石哥，我相信我们的真诚一定能改变小石哥……”
“瑞雪，我爹临终的时候都不能对过去的事释怀，人的心有时候就是一座难以融化的冰山，要融化一座冰山谈何容易。”
“汗明哥，等到有一天，我们龙凤在你的带领下，人人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我相信你的爹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支持你的，只要我们用一颗真诚温暖的心去帮助小石哥，姑姑的冰一样的心也会融化，我相信温暖无私的爱可以战胜一切。”
“温暖无私的爱可以战胜一切？”
“是，温暖无私的爱可以战胜一切。”
三
一个礼拜天的早上，凤兰正要出门，准备去县城看守所看儿子小石。这时候，汗明和瑞雪从停在路口的吉普车上面下来，朝她走近来。
“姑姑，我们陪您去看小石哥。”
“你们不是还有很多事忙吗？”她始终不看汗明一眼。
“徐乡长，小石哥他犯了罪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我们不会放弃帮助小石哥，在他接受思想改造的同时，请相信我们的爱可以给他信心面对未来的生活。”
“姑姑，汗明哥说的不错，人生最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而不是过去。姑姑，汗明跟您的想法是一样的，他希望小石哥经过这次改造，不要回到过去的人生。”
看到两张真诚、年轻的脸，凤兰一步步走近瑞雪和汗明，她忍不住把两个年轻人抱住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知道吗？从我的第一次婚变到后来的人生，我真的不相信世界上有爱的存在、有真情真意存在，谢谢你们，我的孩子。”
“姑姑，我们去县城去看小石哥吧。”
“嗯。”凤兰放开他们，三个人一同上了吉普车，吉普车载着他们朝山外的方向驶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