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灰烬中重生 > 第七十六章:上药全文阅读

“玉然!”祁珩忙扶住她,看到那伤口又冒血,只得柔声哄道,“你别急,我也就是说说,咱们先把药涂好再说别的。”

“我要用那种药。”宋玉然喘息了一下,抬眼看他。疾行在即,这样动作大一些就会开裂的伤势,根本不能跟着上战场,必须让它快速好起来。

“不行!”祁珩拿帕子小心地擦血珠,然后把青玉小瓶中的药涂上去止血,“再停一日定然来得及,再不济让粮草先跟上去便是。”

宋玉然合上眼:“大军耽搁不得,你若执意如此,到时父皇怪罪下来,我自会去请罪。”

“玉然”祁珩听她这么说,心中有些难过,果真发展到那一步,自己怎么可能让她去顶罪,语气生硬道,“大军的事我心中有数……”

“心中有数?!”宋玉然睁开双眼瞪着他,“战场上瞬息万变,你纵使有未卜先知之法,也说不得会有什么状况。你既为帅,就要为这十万人的性命负责,怎可为了一己之私任意妄为!”

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充满了骄傲与坚持,祁珩静静地与之对望良久,缓缓地勾起了唇。

终于明白,为什么玉然能让他感到安全。除却上一世的种种,这个人有着自己的想法与坚持,不会因为对他的偏爱而动摇了原则,也不会因为有恃无恐而肆意妄为。所以,祁珩敢用自己的所有去宠爱她,不怕会把她宠坏了,也不怕自己会迷失了方向。

“贤妻说的有理,为夫遵命便是。”祁珩笑着凑过去,在那气呼呼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宋玉然被他这么一搅和,准备好的一堆说辞都卡在了喉中,愣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看着那越来越厚的脸皮人,终是气不起来,叹了口气道:“我虽是个女子,你莫要把我看得太娇弱了。”

祁珩笑笑没有答话,就算玉然身强体壮、武功盖世,他还是会心疼的。起身拿来另一个暗色小瓶,握在手心里还在犹疑。

“那陈大也是好心,他这个人纵然是有些急功近利,可你也不能杀他呀!”宋玉然这才想起来刚才祁珩让卫兵去杀人,还是开口劝了一句。

祁珩拔下瓶塞,心道他的卫兵向来最听话,这会儿陈大的脑袋估计早就搬家了,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仔细去看伤口,青玉瓶的药已经融化,血也勉强止住了,这两种药他试过,并不相克,直接涂便可。

“痛就叫出来,别咬自己。”祁珩摸了摸她的发顶,还是有些不忍心。

宋玉然轻点了点头,见他还是不肯涂药,轻笑了笑温声道:“你若不放心便抱着我吧。”

祁珩闻言,觉得有道理,若是玉然太痛了咬到舌头,自己还能及时把胳膊借给他咬。于是坐到床头,小心地把人抱进怀里,倒了些透亮的药膏,微颤着指尖快速涂了上去。

“啊……”药涂上的一瞬间,祁珩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身体骤然紧绷,失了血色的唇微张着,一声低低的痛喊卡在喉中便发不出声音,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沾湿了鬓角的青丝。

“玉然,一会儿就不痛了,不痛了……”祁珩轻抚着他的脸颊,只恨不得以身相替。

宋玉然没想到会这么疼!那药涂上去就仿若有无数的细细密密的针刺进身体,痛得他眼前一阵发黑,耳边温柔的声音轻轻安慰,疼痛果真渐渐减轻了,眼前浮起一片片白光,渐渐看清了祁珩的脸,那双美目中满是快要溢出来的心疼,想给他个安抚的微笑,勉强扯起了嘴角,然后,眼前突然就完全黑了下来。

祁珩看着怀中生生痛昏过去的人,心疼的几乎喘不上来气。把他攥得清白的手缓缓打开,在那苍白的脸上落下细密的轻吻,缓缓将人放回床上,拿布巾将他额头、脖颈上的汗珠尽数擦去。

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自己也出了一身汗,祁珩顺手擦了把脸,给床上人盖好被子。

“王爷,右护军拦着属下不让杀陈大,属下把陈大关到军牢里了。”卫兵进来,低声说道,“不过,属下在陈大身上搜到了这个。”说着,将一张纸递给了祁珩。

祁珩虽然对于卫兵没有完成任务不甚满意,但这样一来也好给自家王妃交代了,便沉默着不置一词,接过卫兵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看得他火冒三丈,定要杀了陈大不可。

那纸上什么也未写,只用细笔画了一幅人像,即便画技拙劣,也能看出画中人的俊美不凡,广袖长衫,青丝玉冠,不是宋玉然是谁?

缓缓将手中的纸张捏成一团,祁珩将拳头握得嘎吱作响,原来今日那一幕并非偶然,这个陈大,竟是故意揩油!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人,就因着一个登徒子的一时色心,就要承受这般苦楚!这时他突然庆幸没有直接杀了陈大,因为一刀结果太便宜他了!

祁珩抬头,满目阴沉道:“你现在去查,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要查出一条非杀他不可的罪状。”

“领命。”卫兵听命,迅速转身离去。

“等等。”祁珩叫住了这个刚刚调到他身边,为人却如此机敏的小卫兵,“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江朗。”卫兵答道。

祁珩一愣:“你就是江太医的儿子?”

“是,”江朗长得颇为敦厚,人却很是机灵,“三月中举,承蒙王爷不弃,将属下调到了亲军里。”

那时候祁珩听自家王妃的话,把这江朗调到了自己的军中,为的是寻个机会拉拢江太医。但是那时候家里、宫中乱成一团,转眼就把这事给忘了。

祁珩点了点头:“你去吧,顺道把左护军叫过来。”

左护军来时,右护军也跟着跑了过来。

陈大为人虽然急功近利,但也颇为圆滑,不管是做卫兵还是做杂役,都颇得人心,右护军觉得这样草率的杀了他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便拦着没让杀。听卫兵说王爷似乎很是生气,他便跟着来告个罪,顺道劝几句。

祁珩没有理会自以为很有理的右护军,对左护军道:“明日一早拔营,你去准备。”

“是。”左护军应道。

“王爷,那陈大……”右护军还要再说什么,话没说完,就看到王爷那布巾给床上之人擦汗,还细心的把晾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里,那细致温柔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天天用拳头“关心”下属的郕王会做的。

“你要说什么?”祁珩做完这些事,才看向右护军。

“那个……”右护军磕巴地说不出话来,今早看到小军师脖子上的红印他的脑袋已经乱了半天了,如今王爷这般不避讳的作为,让他想装不知道都不行了。

“王爷,京城刚刚来信。”左护军插话道,将怀中的信递了上去。

祁珩看了一眼,是任强传来的信,自从离了京城,便甚少有消息传来,这封信整整写了三张,消息好坏参半。

任强在信中透露,自从他们走后,户部贪墨军饷的事如滚雪球一般越闹越大,牵扯进去的人也越来越多,单被革职的三品以上官员就有七人之多,更遑论三品以下的小官员。宏正帝下旨彻查,但牵连太广,本来很快就能查到六皇子头上了,茂国公提议说战事未平,不易,大动干戈,这事便被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但他们的大部分目的是达到了,比如说将不待见祁珩的户部尚书拉下马,而萧远恒也成功升任吏部侍郎,他们的父皇对六皇子已经有所不满。

其实事情一开始,祁珩就将事情往六皇子一派身上引,但那些人似乎早有准备,让他颇费了些周折。

另外,有一个对目前的祁珩来说极为重要的消息,那就是朝廷中有人与东南王有来往,东南王可能知道了朝廷如今的财力状况。

祁珩缓缓合上信件,如此一来,东南王会派人前来杀他才算有了真正的解释。如今国库亏空,照这个形式打下去,只要西北王能撑上三年,朝廷就没有能力再支撑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最后,他们便有可能与朝廷和谈。

而只要杀了他这个主帅,等朝廷处理皇子战死疆场、阵前换帅等等一系列事,便能拖上个一年半载。

“嗯……”床上的人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祁珩忙放下手中的信去看他:“玉然,还疼吗?”

宋玉然看了他片刻,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昏过去了,但肩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比涂药之前还要舒服许多,蹙眉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半个时辰而已,”祁珩摸了摸他的发顶,“已经过了午时,今日拔营就得走夜路了,明早启程。”

宋玉然闻言,微微颔首,没有因她而耽搁行程便好,转头看到祁珩手中的信件:“可是右相来信了?”

“你怎么猜得这么准?”祁珩笑着把她抱到怀里,将信递给她看,“我都有些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会夜观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