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天外飞鹰 > 第七章 一刀封喉全文阅读

清晨,凉风习习。

铁倾城感觉迎面飘来的不是秋风,而是刀子。

木架就放在铁府的大门口,铁府的人一大早开门就看见了木架。

木架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铁倾城看到他的时候,只感觉心寒。

他的手心冰凉,脚心也冰凉,就好像他的手脚在冰水中浸了很久。

他不相信死人竟会是柳无为,柳无为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杀死?

铁倾城不愿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

因为他看到的是事实,事实是不容置疑的。

柳无为的身上只有一处伤痕,剑伤。

可是天下谁又能一剑要了逍遥游侠的命?

天下又有谁的剑能快过柳无为的“逍遥柳絮飞”?

铁倾城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一片枯叶飘摇而下,落在了他的脸上,秋风拂过他的脸,捉走了那一片枯叶。

人的生命岂非就像树叶,无论当初多么生机勃勃,总有枯落的那一天?

“天下有没有人的剑快过柳无为?”铁倾城淡淡道。

“有!”

金木没有回答,水生没有回答,天方也没有回答。

回答的是燕霜,一向沉默寡言的燕霜。

“谁?”铁倾城问道。

“云中鹰!”他的回答简单明了,他知道铁倾城憎恨多余的话。

“杀柳无为的,绝对不会是云中鹰。”铁倾城道,从剑伤可以看出对方是从背后刺进他身体的,云中鹰不会做这种事。

铁倾城又叹了一口气,道:“杀他的人,不一定武功比他高。”

金木忽然道:“莫非是偷袭?”

铁倾城道:“以柳无为的功力,别人要偷袭他决不可能觉察不到。”

燕霜道:“盟主,为什么不去问司马平川?”

司马平川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似乎只要是江湖中发生的事,出现过的人,他不不可能不知道。

丐帮总舵大门敞开着,就好像是张开双手迎宾的仆人。

铁倾城一脚迈了出去,就发觉不对。

本来应该热闹沸腾的地方,现在却异常冷清。

但是他还是带着手下走了进去,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大厅。

大厅里有很多人。

八大长老,六大护法,污衣派与净衣派的弟子都在这里。

他们横七竖八地躺着,身子软得就像一滩泥。

他们已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铁倾城并没有感到恐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们还是来晚了。”铁倾城只能叹气。

“司马平川井不在这里。”金木道。

铁倾城冷冷地道:“一定是他们带走了他。”

金木问道:“为什么他们不杀他?”

铁倾城冷笑道:“也许是因为他还有用。”

他说罢扫了地上的死尸一眼,瞪着眼道:“一刀封喉,所有的人都是被一刀封喉!”

他居然怔住了,他的脸色铁青。

江湖上能够一刀割断人的喉咙的高手并不多,能够在一瞬间割断人的喉咙的高手更少。

欧阳天明、夺魄、风亦寒、萧若飞都是能够做到“一刀封喉”的人,但是他们都已死。

除了他们四个,难道别人都做不到?

铁倾城猛然想起了那个杀玉真人、武神与彭令明的人。

那人就是独孤星,如今江湖上也只有他能做到“一刀封喉”。

可是他已金盆洗手,怎么可能再去杀人?

难道是他因为过不了穷日子,而重出江湖?

若不是独孤星,天下还有谁能在一瞬间割断那些人的咽喉?

可是杀柳无为的人,却是用的剑!

当年在武林大会上,独孤星岂不正是用剑击败了雾中鹤?

刀剑皆可用,刀剑都可以握在手里杀人,除了独孤星,还有谁能做得到?

铁倾城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他。”

“看来,独孤星再现江湖了!”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心里想说的话不一定都要说出。

一阵冷风飘过,几

十条劲装汉子已到了门前。

森寒的目光与刀光交映,比霜雪更寒。

为首的人身着一身素衣,戴在头上的帽子如同鹰首。

这人已到中年,身形却似少年般矫健。

他的目光仿佛出鞘的刀,但是他的刀却未出鞘。

“铁倾城?”他问道。

铁倾城微微地点了点头,反问道:“秋无毫?”

那人也微微地点了点头。

铁倾城勉强笑道:“不知秋总捕到此,有失远迎……”

秋无毫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而来?”

铁倾城道:“丐帮八大长老与六大护法不明不白地死了,六扇门不能不管。”

秋无毫的目光依旧冷若刀锋:“我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碰到你。”

铁倾城冷笑着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他们是我杀的?”

秋无毫扫了一眼地上的死尸,道:“他们几乎在同一瞬间被人用刀封喉,能做到的人不多。”

铁倾城道:“你怀疑我?”

秋无毫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铁倾城道:“弯月盟副帮主死了,而司马平川可能知道真相。”

秋无毫又问道:“你找到司马平川了?”

铁倾城道:“我来的时候,司马帮主就已经被人绑走了。”

秋无毫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怎知司马平川是被人绑走的?”

铁倾城道:“若不是被人绑走,丐帮的人怎么会死?”

秋无毫闭上眼,又睁开,道:“很好,你可以走了。”

铁倾城摇摇头,道:“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秋无毫道:“什么事?”

铁倾城道:“我既是破虏侯爵,又是锦衣卫南镇抚,你不该像对待一个普通江湖人一样对待我。”

秋无毫沉着道:“你以为你还是侯爵?”

铁倾城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秋无毫话里有话。

秋无毫道:“你的侯爵之位,早晚有一天会被夺去。”他说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铁倾城走出丐帮总舵后,连头也没有回。

若是真的要削去他的侯爵之位,皇宫里怎么会无人传旨?

皇帝的旨意未到,秋无毫又从何而知?

他忽然觉得秋无毫有些莫名奇妙,秋无毫今天的话也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宁愿相信秋无毫是故意吓他,毕竟六扇门与锦衣卫的关系并不很好。

铁倾城很想知道杀柳无为的是谁,柳无为不但是他的手下,更是他的朋友。柳无为死了他是何等的痛心疾首别人并不知道,就像谁也不明白这冷静、沉着的弯月盟主为什么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大杀开戒。

那是他心里的伤疤,别人谁也看不到。

那是他心里的阴影,阳光永远也不能到达。

秋日的夜晚来得很快,正如春日的白天来得并不慢。

残叶潇潇,冷风肃杀。

天上连弯月都没有,只剩下黯淡的群星。

星光撒在他蜡黄的脸上,显得他分外苍老。

他捋着胡子,仰面长叹。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叹息,也没有人知道他为谁叹息。

他本应该自豪,本应该感到骄傲。

因为他有个不凡的外甥,他的外甥就是弯月盟主铁倾城。

但是他的外甥越伟大,他去感到害怕。

曾经他为了上官家的声誉,把嫁过两个男人的妹妹拒之门外。

昔日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将无家可归的外甥训练成杀手。

他的手虽然苍老得如同枯枝,但这双手却沾上了无数人的鲜血。

若不是他的外甥当年识破了他的圈套,恐怕早已死在自己的亲舅舅手里。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无依无靠的铁倾城会成为武林盟主,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料到他不堪的外甥会成为不可一世的枭雄。

所以当铁倾城一日比一日风光的时候,他才会一日比一日恐惧。

庭前花未开,或者说早已谢。

难道他的生命也如同残花落红,已走到了尽头

他不甘心,他不相信自己已是风烛残年、江湖日下。

虽然他的产业大半被弯月盟抢走,尽管他的人现在大都变成铁倾城的属下。

他仰望星空,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少年时的风光。

人一旦老了,总习惯怀念过去。

年轻的自己总是英俊,年轻的自己总归英雄,青春很美好!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熟悉是因为那是他的外甥,陌生是因为他不曾了解过那个人的内心。

他怎么会想到铁倾城?

他突然感到一阵风袭来,他不由自主地打颤。

那并不是风,而是杀气。

两个蒙面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上官府的庭院里。

杀气是从带刀的蒙面人身去飘来的。

其中一个人冷笑海:“上官俊杰!”

他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他尽力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好掩饰自己的年迈与苍老。

那人低声道:“你老了,不然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上官俊杰勉强笑道:“老夫不知阁下是谁。”

他说罢咳嗽了几声,吐出的痰竟带有血丝。

那人紧握双拳,然后松开双拳,道:“你难道忘了有一个人很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咳嗽?”

上官俊杰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道:“为什么?”

那人沉声道:“如果不是你,你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因为你去叫他替你杀人的时候,就会咳嗽。”

上官俊杰蜡黄的脸已变得俊白。

那人接着道:“他也很讨厌别人看着他吃饭,因为你把一些残羹剩饭丢给他的时候,总喜欢看他狼吞虎咽的那副可怜样。”

“而且!”那人深沉地闭上了眼睛,“还有很多习惯是你逼的。”

上官俊杰有脸色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他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那人大笑道:“舅舅,你怎么可能不认得你的外甥?”

他一把摘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了本来面目。

铁倾城,这人真的就是铁倾城!

上官俊杰的瞳孔瞪得很大,他已经惊呆了。

深入骨髓的恐惧已令他不能动弹。

铁倾城大笑了一声,道:“你若不相信我是铁倾城,就过来摘下我的皮面具!”

当人惊吓过度的时候,就会变得格外顺从。

上官俊杰居然真的过去揭他的脸,他的手却是颤抖着的。

人屁面具没有揭下来,没有戴人屁面具的脸上怎么可能揭下人屁面具?

铁倾城傲然道:“你已经确认,我就是真的铁倾城。所以,你应该引颈就戮!”

“戮”字刚出口,另一个蒙面人手中的刀已出鞘。

闪电般的刀光一闪,上官俊杰就扑面倒了下去。

也许因为蒙面人的刀实在太快,以至于上官俊杰倒下去很久以后,鲜血才从他的喉咙里喷出。

铁倾城仰面大笑道:“仇已经报了,我要回破虏侯爵府了。”

蒙面人道:“万事小心为妙,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

铁倾城的眉里眼里全是笑:“我们可以杀光上官府所有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是我铁倾城做的了。”

蒙面人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不要把事情弄大。”

铁倾城笑了笑,凌空一掠三丈,飞出了上官府。

蒙面人的身形一展,也掠到了墙外。

真的没有人看到这一切?

他们也许没有注意黑暗的走廊,走廊里柱子外面躲着一个人。

他们杀上官俊杰的时候,那个人却只能默默地流泪。

因为那个人是上官俊杰的女儿上官飞燕,她娇弱的就同一只小燕子。

她不是不想阻止他们,而是没有力量制止他们。

她若贸然出去,就只有死!

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痛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在别人的刀下,而她却连放声痛哭都不能。

这对一个心地纯洁的小姑娘来说,难道不是最残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