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红柿小说网 > 其它小说 > 这个赌徒不太冷 > 第二十八章 被前女友按在地板上摩擦全文阅读

“是呀,是呀,好久不见喽。从你的脸色来看,这似乎不是一场值得开心的再会呢。”

几乎能看到血管的白晰肌肤和口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展露出来笑容,就彷佛是在脸上切割出来、随时都要渗血的伤口似的。

芙兰雪·布莱多克。

她在沃恩的记忆之中占了相当多的分量。

她和沃恩一样,是以赌博为生的赌徒,还是名被人冠以“贞洁”称呼的女子。由于两人是在同一时期开始出入赌场,加上擅长的游戏类型也相似,因此他们已经是多年的交情了。

芙兰雪也是他过去的情人。

他们曾经在养父遗留下来的房子里同居了一段时间,虽然每当回想起来,就只会带给自己头痛和寂寥感,但随着将那间房分给莉拉作为卧室后,芙兰雪过去在家里生活的记忆片段也随之黯淡下来。

最近很少听见她的活跃事迹,沃恩本觉得与自己无关,但她此时正走出内场,踩着高跟鞋发出的“喀喀”声,站上了荷官的位子。

换句话说,她就是这座黑巧克力坊雇来的保镖!

偏偏是这家伙啊……

沃恩露出了像是喝到变质的葡萄酒般难看的笑容安静下来。相反地,仍把芙兰雪当成朋友看待的杰克,则是开心地高举双手。

“芙兰雪!哈哈哈!好久不见啦!”

“哎呀,杰克,你也好久不见。真难得呢,你居然会对赌博产生兴趣,该不会是受到坏朋友影响吧?”

“今天正是如此呢!真没办法啊!”

“是呀,看来的确如此。”

芙兰雪肯定已经打听过自己将要面临的状况,加上只要看过赌桌,当下的局势自然是一目瞭然。

沃恩原本的作风是尽全力避免让自己赢太多,甚至还被人安上了“便士”这样的浑号,但他现在却赢到了用金币堆起了小山,这般局面只能用异常来加以形容。

“好啦,换我站上荷官的位置了。杰克,你应该只是陪他坐在这里而已吧?差不多该离席喽。”

“说得也是!沃恩,之后就交给你啦!”

之所以带杰克过来,原本就只是为了在对方施暴时能有个保险而已,沃恩对他的赌博功力并不抱指望。对于站起身子的杰克,沃恩甚至连回话的心力都没有,只能挥挥手作为回应。

芙兰雪的脸上依旧挂笑。

“说起来,有一阵子没见了。杰克,我们下次一起吃个饭吧?”

看到她所露出的微笑,周遭男人们的轻呼声登时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芙兰雪的身上可说是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美。现在的她在华丽的礼服下更显得光彩夺目,但就算她浑身是泥、衣着褴褛,肯定也不会对她的美有丝毫减损。

从她踏入赌场的那个瞬间开始,外场的氛围就为之一变,就连刚才的八卦话题都相形失色,而且沃恩还看到奇斯对芙兰雪送出了热情的视线。

虽然她对杰克露出了温柔的笑靥,但在看向沃恩的时候,她眼中的温度已经大幅冷却下来。即使嘴唇的形状依旧,但亲昵的情感却悄悄地从中抹去。

“所以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奇怪,你没从布鲁斯那边打听吗?”

“哼!我的工作,是在有傻瓜向赌场找碴的时候出面摆平,因此不需要任何的动机。正因为是基于无法理解的理由做出无法理解的行径,这类人才会被称之为傻瓜嘛。”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那么,你就别从我这个傻瓜身上询问动机了,反正也无所谓。”

“就因为你是那种会把‘无所谓’挂在嘴边的无聊人士,才会一直没有杰克之外的朋友呢。”

沃恩只是耸耸肩作为回应。他虽然想以“除了杰克,我还是有其他朋友的”作为反击,但他的交友圈之狭隘,差不多再被问个三四次就无言以对了。

两人既没有关心彼此的近况,也没提起过去交往时的种种回忆。毕竟光是眼前的状况,就已经证明了两人依旧还是赌徒的身分,既然个性依旧,那就算以回忆作为武器针锋相对,也起不了互揭疮疤以外的作用。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会因为彼此认识而有所放水喔。”

“你居然还愿意把我当成认识的人,这可真是吓坏我了。”

这座赌场里最强的赌徒,取出了两副新的扑克牌。

随着芙兰雪的登场,围观的群众数量也愈加攀升,如今整座黑巧克力坊的每一张桌子都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功能。在场的所有人都抱着各自的猜测和情感,关注着在中央赌桌相互对峙的两名赌徒。

“好啦,让我们结束吧。”

在这种时候不说“开始”的个性依旧很有她的风格,沃恩不禁窃笑。

芙兰雪以宛如钢琴手演奏键盘般的手法舞动十指,以俐落的动作进行洗牌。

双手各持一副牌的她轻轻弓起扑克牌弹起卡片,使之在空中交错飞舞。随着像是春雨打在窗户上一般的“嗒嗒”轻响响起,两副牌渐渐合而为一,然后再次分离,复又重合。芙兰雪就这么重复了四次洗牌的动作。

与芙兰雪冷眼相交的沃恩,察觉到自身的呼吸稍稍变快了些许。

冷静下来。无需恐惧或是畏缩,只需保持思考。

他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这样的动作肯定也被芙兰雪察觉了。在发出第一张牌的时候,芙兰雪的眼角闪过了一丝笑意。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输。

——沃恩怀抱着这般确信,挑起了这场对决。

在第二次盒子见底的时候,双方的胜负情况已经极其明显。

这段期间进行了接近四十场的游戏,但沃恩——却是一场也没赢过!

原本堆在沃恩面前的金币山,如今已经减少了超过六十枚的数量。这正是芙兰雪宛如连连招呼在沃恩身上的铁锤般,在所有的赌局中全胜的结果。

芙兰雪现身的时候,她的美丽固然让赌场的围观者陷入沉默,但此时让整座赌场陷入沉默的,却是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

以赌场为对手,并一脸云淡风轻地接连得胜的沃恩,此时连一场都没赢过。无论旁观者对班帝安这个游戏熟稔与否,肯定都能看出其中的异常之处。

连续四十场都没赢的机率是……

想到一半,沃恩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很蠢,因而中断了思考。芙兰雪显然对牌堆动了手脚,但问题在于她动的手脚种类为何。

“哎呀,是状态不好吗?是不是该回家比较好呀?”

芙兰雪一边将牌堆剩下的两张牌与弃牌交叠,一边露出了宛如蜂蜜般的甜美笑容。

没有回嘴的沃恩站起身来,但金币还留在桌上,表示自己还打算继续参与。对于这场异常的对决走向,围观的群众无不窃窃私语,而沃恩从他们的缝隙间钻了出去,为了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而走出了赌场。

“沃恩!”

杰克在沃恩身后追了出来。

沃恩靠着赌场的外墙,将帝都那带着些微腐臭味的空气用力地吸入肺里。赌场里头充斥着香菸的菸味,外头的空气却也沉重而潮湿得难闻。不管身在何方,他都觉得自己的肺似乎正被污染成灰色。说不定,这种逐渐变得污秽的过程,就是所谓活下去的历程。

沃恩瞥了站在身旁的杰克一眼,耸了耸肩。他虽然没有开口说出“无所谓”,但自己已经被逼到不得不装出这种态度的地步了。

“真受不了,那家伙是认真和我卯上了!你不觉得她是个对前男友无情无义的女人吗?”

“我虽然对情侣吵架不怎么了解,但不正是因为你是她前男友,她才能狠下心来对付你吗?”

“嗯……你有时候会突然把话说得一针见血,可以改一改吗?”

原本带着一股燥热的大脑,随着冷冽的空气而逐渐降温。在过了一会儿后,杰克像是在等他冷却完毕似的开口询问。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赢不了!”

“杰克,你的动态视力应该比一般人要优秀吧?比方说,在扑克牌洗牌的时候,你的眼睛能跟上其中一张牌的动向,确认它在哪个位置吗?”

“虽然没试过,但应该有可能办到吧!一张就不用说了,就算把目标订在十张上下,我大概也能做到!”

“用眼睛追着对自己有利或是不利的牌,并操控这些牌在牌堆里的位置。这是称为洗牌追踪的出老千手法之一。”

在游戏里,要玩完一套牌的时间并不长。若能在每一次的洗牌之中确认有利和不利的牌的位置,那自然可以带来莫大的收益。

他回想起芙兰雪的脸孔。

“那个女人,靠着指尖的技术把所有牌的顺序都定了下来。”

每一张、全部、盒子里的一百零四张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记得她最多可以操控三副牌的数量——沃恩叹了口气。

“那个女人,把盒子里的第一张牌到最后一张牌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排列下来,并全数记在脑海里,自行主导了趋势——毕竟战略在班帝安里是相当重要的一环啊。那女人排出了绝对能让自己获胜,同时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败北的一百零四张牌。”

芙兰雪的技术就是如此炉火纯青。

这必须具备能随着牌组的数量和玩家的人数算出“不会输的趋势”的头脑、能凭借指尖的手感完成此事的技术,以及面对大量观众也没有丝毫动摇的胆识。

芙兰雪·布莱多克这名女赌徒之所以会被赌场招聘,其理由已是不言自明。

“真是超乎想像啊!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技术!”

“不清楚,那个女人实在太夸张了。唉,明明荷官方就已经占优势了,居然偏偏还对上了她,我这下真是一筹莫展了。”

若同样是玩家身份的话倒还好,但今天的芙兰雪是荷官,碰得到牌的也就只有她而已。在对于盒子的牌堆顺序无从干涉的当下,自己可以说是大势已去。

“唔唔,对了!不如就刻意采取胡来的战略如何?像是毫无意义地叫牌,或是毫无意义地停牌之类的,这样应该就能打散顺序了吧!”

“杰克,你的脑袋转得不慢啊。你以为我没这么做吗?”

毕竟就像对手熟知自己的技巧一样,他也对对手的能耐知之甚详。

从游戏开始的瞬间,沃恩就借由经验预测了芙兰雪会排列出何种顺序,而为了打乱这般排序,他多次进行了与战略不符的叫牌和停牌。

“然而我还是赢不了。你知道这代表的意义吗?”

“她预测了你会在哪个时间点采取与战略不符的行动,并以此为依据排列了牌面的顺序?”

“正是如此。”

“真是超乎想像!”

杰克又重复了一次。就结论来说,确实如他所言。芙兰雪确实展露了超乎想像的技术,是一名登峰造极的赌徒。

感觉口渴的沃恩环顾四周,但随即想到现在的自己就算喝上一口葡萄酒恐怕也会呕吐出来,因此放弃了寻找饮料的念头。然而,光是会涌现这种紧张感本身,似乎就等于是在逃避与芙兰雪的战斗似的——最后他还是找了间邻近的摊贩,买了杯装在木制容器里面的蛋酒。

“难道就没有什么弱点吗!你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也把那个叫洗牌追踪的技法传授给你吧!”

“她才没教我呢,只有在一起玩的时候偷学过几次而已。”

对赌徒来说,学会的技术既是珍贵的财产,同时也是无可取代的武器。沃恩虽然受到了养父的教导,但他的例子可以说是一种例外。

就算在同住一个屋檐下,沃恩和芙兰雪也没有将自身的技术倾囊相授,毋宁说他们甚至是积极地隐藏这些功夫。两人并不是教导或是受习一类的关系,偷学这个词汇才是最适合的描述。

然而,恐怕正是因为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距离感,芙兰雪才会在某天像只离岸的水鸟般一去不回吧。

“该怎么办咧?”

若是以迄今的人生作为准则,那最好的选择早就呼之欲出了——他该迅速回到赌场,将桌上的所有金币统统收回手边,然后回家睡觉才对。就某方面来说,光是让自己陷入这种局面,就不能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么,现在的沃恩该怎么做呢?

“总之,得先回座才行。要是被她擅自宣布胜利的话,那可让人受不了。”

沃恩自倚靠的墙上离开,伸了个懒腰。由于只喝了一两口的蛋酒已经喝腻了,他索性将之按向杰克的胸口。

这时,他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将手探入了口袋之中。不过现在的口袋里没有平时那枚金币的重量,在想过之后,他也认为那枚硬币并不适用。

“杰克,能借我一枚硬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