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闵几乎已经快疯了。不可置信的瞪着苏桐，蔡大人想制止，可是安王，燕王还坐在前面，他怎么也不敢动。
白氏一下子站起身来：“五姐儿疯了不成？她怎么敢动真格！”苏桐此番举动，不止得罪了蔡家，同时更是拂了自己的面子，这人是她带来的。不由得，她的眸子死死盯着苏桐，双唇有些微微发颤，握着椅子的手有些收紧。
“你们府上五姑娘也真够厉害的，”易夫人故作吃惊道：“寻常女子哪有这个胆子啊。伤了蔡家小少爷，两位老爷日后不是在朝中多几个交情不好的同僚了？”
这话却是说到白氏心里去了。她之前想着也就苏桐出出丑的事，她出丑，自己何乐而不为。谁知道苏桐非但没出丑，还伤了蔡闵。
若是蔡家因此对苏府有多诟病，蔡家走文臣的路子，得罪了蔡家，二房便就罢了，可是其他几房呢，尤其是自己的老爷，在官场上不是尴尬？还怎么能落着个好？
一想到这里，白氏便焦急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压着苏桐去从蔡家道歉。她正要大声呼喊制止苏桐的行为，却被苏颖一把按住了手。
“你这是做什么？”白氏不悦道：“眼睁睁的看五姐儿闯祸不成？回头问起来，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苏颖简直要对这继母拜服了。她出身高贵些，又自诩是书香世家。可是她的做法，却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想法。
她道：“母亲想的不错，可方才也听到，燕王也发话了，否则你以为蔡老儿子受伤？母亲就算说话，这里做的了主吗？倒不如静观其变，若是问起来，只当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难不成就看着不成？”白氏知说的有理，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是五姐儿下手没个轻重，惹出大祸怎么办？生死状是一回事，可京都的流言还是一回事呢。”
“怕什么，你没瞧见刚才五妹妹的出手？”苏颖笑道：“她分明就是会拉弓的，只是故意给蔡家小子下脸子罢了，这是在故意报复呢。不过她也应当知道分寸厉害，否则就不只是擦伤脸颊那么简单了。”
苏颖叹息一声：“总归人也是得罪了，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吧，五妹妹若是真的下手狠了，只怕日后也要担一个凶残狠毒的名声。”
她们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苏玥苏若欢耳中。但是官场上的事情，她们也不清楚，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但是苏玥看着台上长衣宽袖的苏桐，今日她镇定自若，大出风头，实在是惹人厌烦的很。她想着，若是苏桐真的将蔡闵射死了就好了，那么苏桐背上一条人命，这么狠毒的人，日后谁人敢娶，谁人敢近？
现在这样的擦伤，也仅仅只是厉害，而非狠毒而已。
越是这样想，苏玥的眼中越是闪过一些亮晶晶的东西。这样一心为她去为难苏桐的蔡闵的安危，早已被她抛之脑后，甚至希望蔡闵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成全苏桐的恶名。
台下人虽然议论纷纷，却碍于安王与燕王的脸面，皆是不敢出声，蔡家夫妇，此刻心急如焚，也只得看着自己儿子站在台上成为箭靶子。
“苏桐，你到底要如何？”连着两支箭失都擦伤了他，整个脸火辣辣的疼，蔡闵对苏桐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恐惧。
他突然发现，苏桐并没有什么是不敢的，她分明就是个疯子，她什么都敢做！
隔得有些远，苏桐的声音有点模湖，传不到台下，却可以传到蔡闵的耳中。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彷佛隔着云端传来，让人不敢仰视。
她说：“教训你啊。”
苏桐忽而扬高声音：“还有最后一支！”
全场众人都紧紧盯着那箭失。蔡闵的腿都要软了，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才不至于软到。因为他瞧见，苏桐的箭失对准了他的头。
他很害怕，那是一种对她不要命的恐惧。这种恐惧来势汹汹，攫住他此刻的全部注意力。他很想逃离这个校验台，可是苏桐的箭头对准着他，彷佛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追来。
“苏家小姐未免太过好强。”男卷席上的大人们虽是敬佩苏桐的从容镇定，却也为她此刻的表现扼腕。要知道女子太要强并非一件好事，她现在咬着蔡闵不放，无非就是在报复刚才蔡闵对她的挑衅。
可蔡闵并未给她造成什么伤害，苏桐现在可是伤了蔡闵，虽说男孩子不比男孩子娇贵，留疤也没什么，可留在脸上……到底是不好看。
“苏将军的嫡妹，果然名不虚传。”也有为苏桐叫好的：“若是只知道被人欺负而不还手的话，苏将军知道了也会气的人仰马翻吧。”
“可你瞧瞧现在她将箭头对准的可是蔡闵的头，这是打算要了蔡闵的性命，也未免太过狠毒了。”
却也是有对她的行为不屑的，不赞同的，只是觉得，女子这般太过的好强，并没有世家女子的端庄娴熟。
蔡闵两腿一直在发抖，看着远处的紫衣少女，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可彷佛像是个恶鬼。她容貌温和秀丽，眼神清澈。可那手那动作真是一点迟疑都没有。
苏桐弯起唇角，轻声道：“第三支。”
手一松，离弦之箭刹那间迸射出去，凌厉的杀意冲着蔡闵额头而来，直吓得蔡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救命！”
“闵儿！”蔡夫人和蔡大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全场人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瞧着台上的状况。
蔡闵好端端的瘫倒在地，而地上那只圆熘熘的草果子，被黑色的箭失当身穿过，满满当当的透了个穿。寂静无声中，草果子的模样活像个天大的讽刺，映着蔡闵划花的脸，恐惧的眼泪，映着苏桐颔首以立，姿态澹然。
她收回弓，弯腰拾起地上的草果子，瞧了一眼蔡闵，忽而笑盈盈道：“你输了。”
她本来就长得有些嫩气，今日从头至尾都显得过分沉静，却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如今盈盈浅笑，忽而就有几分天真起来。众人细细打量，却觉得原先的愚钝并非愚钝，这小姑娘竟然长得明眸锆齿，颇有几分雍容的华丽。
她笑的如此的澄澈，是如此的纯洁，可是，想起刚才的种种，却是不由得浑身战栗。
蔡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脸上还有方才划伤未擦干净的血迹，而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将血迹晕开，整张脸花一块红一块，狼狈的狠。而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只是看着苏桐，眼神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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